门外那个温柔而怯懦的声音，刺破了训练馆内的紧张气氛。
柳汐月！
沈冰瑶和楚风同时一僵。
两人的视线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麻烦了。
柳汐月，B级治愈系异能者，沈冰瑶唯一的朋友，也是一个心思细腻、观察力敏锐到可怕的女孩。
她对沈冰瑶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冰瑶同学……你没事吧？”
门铃声响了两次，带着一丝焦急。
“怎么办？”沈冰瑶压低了声音向楚风求助。
这是她第一次向人求助。
在绝对的力量之外，原来真的有那么多让她束手无策的状况。
“别慌，交给我。”
楚风迅速回应。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角色：一个被S级强者的能量余波吓坏了的，无助的，可怜的普通人。其余的，都由我来。”
快速的对沈冰瑶说完，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所有属于“楚风”的无奈和思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沈冰瑶”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疏离。
他走到门口，按下了开关。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留着柔顺的粉色长发，五官精致，气质温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正写满了担忧。
正是柳汐月。
当她看到开门的是完好无损的“沈冰瑶”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的目光就被训练馆内的景象惊呆了。
半个场馆，都被厚厚的冰层覆盖。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极寒之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冰瑶……这，这是怎么回事？”
柳汐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站在“沈冰瑶”身后，那个穿着楚风衣服，显得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没什么。”楚风冷淡的回答，“实验一个新招式，能量稍微有点失控而已。”
顺势侧过身，恰到好处的挡住了柳汐月大部分的视线，让她无法第一时间看清“楚风”的表情。
“实验？可是……楚风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柳汐月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对沈冰瑶冰冷气场的畏惧。
“研究样本。”
楚风言简意赅的吐出四个字。
这个解释，和之前对付唐韵时如出一辙。
“我想观察一下，在极寒环境下，无能力者的身体机能会产生哪些数据变化。”他面不改色的继续编造着谎言，“刚才的能量失控，是突发状况。不过你放心，他离得足够远，没有受伤。”
柳汐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研究”这个理由，确实很符合沈冰瑶的人设。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吓得不轻。要不要我帮他检查一下？”
柳汐月说着，就想绕过楚风，走向里面的沈冰瑶。
来了！
楚风心里一紧。
最麻烦的部分来了。
他不能拒绝。
如果拒绝，反而会显得心虚。
只能微微侧开身，让出了一条路。
“随便你。”他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
柳汐月赶紧走了进去。
走到楚风面前，看着这个低着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楚风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沈冰瑶的拳头，在袖子里握得死死的。
耳边，响起了楚风刚才的话。
“扮演好一个角色：无助的，可怜的普通人。”
她缓缓的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柳汐月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心中的同情心瞬间泛滥。
她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沈冰瑶的手腕上。
一股温暖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能量，缓缓的流入了沈冰瑶的体内。
那是柳汐月的B级异能，“生命甘泉”。
被自己的朋友，用治疗弱者的异能“安抚”，这对于沈冰瑶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屈辱。
她的身体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而在柳汐月看来，这就是被吓坏了的后遗症。
“别怕，没事的。”她柔声安慰着，“冰瑶同学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专注于研究了。”
她还回头替“沈冰瑶”辩解了一句。
楚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
他真怕沈冰瑶这个暴脾气，会忍不住当场爆发。
幸好，她忍住了。
“好了，汐月。”楚风适时的开口，打断了这场让他头皮发麻的“治疗”，“他没事。我的研究还没做完，你可以先回去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哦……好。”柳汐月也知道沈冰瑶的脾气，不敢多待。
收回了手，又有些不放心的对沈冰瑶说：“楚风同学，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或者下课后来医务室找我也可以。”
沈冰瑶僵硬的点了点头。
柳汐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厚重的合金大门，再次关上。
训练馆内，死一般的安静。
足足过了十几秒。
“楚！风！”
沈冰瑶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她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自己”，那样子，像是要扑上来把楚风生吞活剥。
“你让我扮演一只受伤小猫？”
她步步逼近一步。
理智值逐渐下降。
楚风没有后退。
他就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这个暴怒的“自己”。
直到沈冰瑶冲到他面前，他才缓缓开口。
“不然呢？”
他反问。
“不然你告诉我，刚才那种情况，除了这样，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我们身体换了。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被送进神盾局的最高实验室，被绑在手术台上，从里到外研究个透彻。”
“或者，你刚才可以直接动手，把你的好朋友打晕。然后我们不仅要面对神盾局，还要面对柳家那个极其护短的S级爷爷。”
楚风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盆冷水，浇在沈冰瑶的头上。
沈冰瑶的怒火，一点点的熄灭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楚风说的，全都是事实。
“你以为，结盟只是在战斗的时候，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出主意吗？”
楚风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刀鞘的意义，不只是为了隐藏利刃的锋芒。更是为了保护利刃，不被那些战斗之外的，无形的规则所伤害。”
“唐韵的挑衅是麻烦，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都不能靠动手解决。而这些，都是我的工作。”
“你的任务，是保持你刀刃的锋利。而我的任务，是为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只在最需要的时候，一击致命。”
沈冰瑶彻底沉默了。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自己”。
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所不屑的，她所忽略的那些“琐事”蕴含着如此复杂的智慧和凶险。
一直以为，只要力量够强，就能碾压一切。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危机解除。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
楚风拍了拍手，打破了沉默。
“刚才的失败，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用你的‘感觉’来教我，是行不通的。我们需要更科学，更严谨的方法。”
他走到被冻成冰雕的人偶前，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画。
“从现在开始，我们进行第一阶段的训练。目标：能量输出控制。”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凝聚冰锥。我需要你告诉我，调动百分之一的能量，是什么感觉。调动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又是什么感觉。”
“我们要做的，是把你的‘本能’，翻译成我能理解的数据。”
“我们的第一个训练目标，不是制造一个冰锥，也不是制造一面冰墙。”
楚风转过头看着沈冰瑶，露出了一个充满挑战的微笑。
“我们的目标是，在三秒之内，用不多不少能量，在指尖凝结出一根长三厘米，直径零点一毫米的，完美的冰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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