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苏砚秋,美眸中满是苦涩与自嘲。
“公子,您说可笑不可笑?奴婢为他们、为那所谓的‘主上’做了那么多事,多年来言听计从,从未敢有半分违逆,甚至……甚至连他们真正的身份、最终的目的都从未敢去深究。
可就因为这几日未曾返回紫金楼,跟在公子身边,便被视为叛变,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要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般,将奴婢彻底抹杀……”
这番话,带着积压已久的委屈与愤怒,也透露出她过去那如同提线木偶般身不由己的处境。
苏砚秋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洞察世事的冷静。
“由此看来,你背后那位‘主上’,对北凉王徐嚣忌惮极深。
即便他对徐嚣有所图谋,也大多只能在暗中进行,绝不愿将自己与此事明面上牵扯在一起。
你如今跟在我身边,我又恰好知晓不少隐秘,在他眼中,你与我已然绑在了一处。杀你,既是为了灭口,防止你泄露他的存在,也是为了斩断与我可能产生的联系,或者说……是给我一个警告。”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沈凝脂听得怔怔出神,只觉得苏砚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看清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真相。
她忍不住追问道。
“公子,您……您是否知道,那幕后操控奴婢多年的主上,究竟是谁?”
苏砚秋看了她一眼,并未隐瞒,直接吐出了那个名字。
“青州城主,赵珩。”
“赵珩?!”
沈凝脂虽然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感到一阵心惊。
“不错。”
苏砚秋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
“赵珩乃是离皇朝皇室成员,封地青州,与北凉接壤。皇室与那些手握重兵的异姓王之间,关系向来微妙。徐嚣坐拥北凉,兵强马壮,功高震主,皇室自然欲除之而后快,至少也要不断削弱其势力。赵珩所为,或许并非直接出自皇室授意,但皇室大概率是默许的。”
他看向沈凝脂,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至于你……不过是他众多备用手段中的一环,一枚随手布下、甚至可能都未曾寄予厚望的棋子。你连他们核心的圈子都未曾真正踏入,即便你这枚棋子失败了,甚至像现在这样‘失控’了,对他而言,也无伤大雅,随手舍弃便是。”
真相如同冰冷的刀,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沈凝脂听完,沉默了许久,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又一点点恢复。最终,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积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搬开。
她再次起身,对着苏砚秋深深一拜,这一次,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公子明察秋毫,洞悉天下!凝脂……奴婢多谢公子告知真相!若非公子,奴婢恐怕至死都只是個糊涂鬼,被人利用殆尽后随意抛弃!”
她此刻对苏砚秋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实力强大,背景神秘,更是智谋超群,似乎无所不知。跟在这般人物身边,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当作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苏砚秋摆了摆手,语气随意。
“既已是我的人,便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同舟共济便是。”
他指了指地上那两具尸体和满地的狼藉,吩咐道。
“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去找你那个丫鬟帮忙,处理得利落些。”
“是!公子!”
沈凝脂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行动起来。
她迅速出门,找到了因为听到动静而忐忑不安守在附近的糯糯,两人一起,手脚利落地将谢凛和江潜的尸体用黑色的厚布包裹起来,又快速清理了房间内的血迹。做完这一切后,沈凝脂让糯糯先行离开,自己则再次向苏砚秋行礼后,才退出了房间。
……
三楼,那间始终静雅的客房内。
邀月与怜星站在窗边,目光淡漠地看着楼下后院的方向。
只见沈凝脂和她的丫鬟糯糯,正费力地拖着两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朝着客栈后门偏僻的角落走去。
怜星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轻声道。
“师姐,看来我们这位苏公子,不单单是嘴皮子厉害呢。方才那瞬间的真气波动……他竟是位修者,而且实力不俗。”
邀月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回想起之前感受到的那股一闪而逝、锐利无匹的剑意,当时还以为是错觉。直到方才,苏砚秋出手斩杀那两名黑衣人时,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剑意再次出现,虽然收敛得极快,但她已然确定,那绝非错觉!
“二品小宗师……倒是藏得深。”
邀月目光愈发冰冷,她认为沈凝脂死活与自己无关,但苏砚秋必须活着,因为她有事想问苏砚秋,遂吩咐怜星去调查那两人的来历与动机。
次日清晨,沈凝脂已在苏砚秋房门口等候,她不再着花魁装扮,而是换上侍女服饰,完全融入侍女角色,仿佛与过去紫金楼花魁的人生彻底割裂,开启了为自己而活的新阶段。
苏砚秋起床后伸了个懒腰,与沈凝脂一同下楼。此时天下第一楼早已人满为患,众多听书者齐聚,众人因苏砚秋迟迟未现身而焦急催促,有人询问苏砚秋何时出来,有人提议让店小二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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