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没有犹豫：“确定。”
“哪怕可能会死？”
“哪怕可能会死。”紫霞的声音很轻，但斩钉截铁，“我母亲守了一辈子，我想知道她守的到底是什么。而且……”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沈聪需要我。”
李青阳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好。那从今天起，我也护着你。”
话音刚落，他脸色突然一变。
耳朵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哒”声——是楼顶水箱阀门被打开的声音。不正常，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去动水箱。
紧接着，是风声。
不是自然风，是人从高处跃下时，衣袂破空的风声。
“退后！”李青阳一把将紫霞推进病房，反手关上房门。
几乎同时，走廊尽头的窗户炸裂。
一个黑影如蝙蝠般荡入，落地无声，手中两柄弯刀在灯光下泛着蓝光——子母刀，刀身淬毒。
赵无极来了。
他没戴面具，露出了真容——一张消瘦的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角有道疤，那是当年李松溪临死前用指甲划出来的。
“师侄。”赵无极咧嘴笑，那笑容阴冷如毒蛇，“十年不见，长本事了。拍卖会那一招云手，有点师父当年的味道。”
李青阳没有说话。他慢慢脱下布衣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练功服。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柄软剑——剑身薄如柳叶，平时当腰带系着。
“这里施展不开。”他淡淡道，“楼顶？”
“正合我意。”赵无极转身，从破窗跃出，几个起落就上了楼顶。
李青阳回头看了眼病房门，紫霞正从门缝里惊恐地看着他。他做了个“锁门”的手势，然后纵身跟上。
圣安娜医院只有八层，楼顶是直升机停机坪，空旷平整。夜风很大，吹得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像一根金色的针，刺破巴黎的夜空。
“师父临终前，让我问你一句话。”李青阳剑尖指地，“后悔吗？”
赵无极哈哈大笑：“后悔？我后悔的是，没早点动手！守着那个破碎片，能有什么出息？你看看我现在，冷家的供奉，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连欧洲的议员见了我都要客客气气！这才是人生！”
“所以你杀了师父，杀了师兄弟。”李青阳的声音很冷，“就为了这些？”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赵无极双刀一振，“少废话，把内芯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内芯不在我这儿。”
“那在哪儿？”
李青阳笑了：“你猜。”
话音未落，他动了。
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刺赵无极咽喉。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剑尖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尖啸。
赵无极双刀交叉格挡。“铛！”金属碰撞声刺耳，火星四溅。
两人一触即分，又瞬间撞在一起。
楼顶上，剑光刀影交织成网。李青阳的太极剑法绵密如水，每一剑都带着柔劲，看似轻飘飘，实则暗藏千钧之力。赵无极的子母刀刚猛霸道，双刀配合天衣无缝，刀刀夺命。
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二十个回合，李青阳的左臂被划出一道血口。
三十个回合，赵无极的右肩中了一剑。
两人分开，喘息。汗水从额角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师侄，进步不小啊。”赵无极舔了舔刀上的血，“可惜，还是不够。”
他突然变招。子母刀脱手飞出，如两道蓝色闪电射向李青阳。同时人随刀进，双掌拍出，掌风刚猛如虎。
李青阳瞳孔骤缩。这一招是“破军剑”里的杀招“双龙夺珠”，当年师父就是死在这一招下。
不能硬接。
他身体后仰，软剑画圆，剑尖点在飞来的子母刀刀背上。借力打力，双刀改变方向，射向赵无极。
赵无极没想到他会用这招，仓促间双掌改向，拍飞子母刀。但这一下，中门大开。
机会！
李青阳剑随身转，整个人如旋风般突进，软剑直刺赵无极心口。
赵无极暴退，一直退到楼顶边缘的水箱旁。眼看剑尖就要刺中，他突然一脚踹在水箱的阀门上。
“砰！”
高压水柱冲天而起，足有十米高。冰冷的水如瀑布般倾泻，瞬间模糊了视线。
水幕中，李青阳的剑慢了一瞬。
就这一瞬，赵无极的双刀回来了。他抓住刀柄，反手一刀劈向李青阳脖颈。
生死关头，李青阳福至心灵。
他想起了师父的话：“太极，不是守，是化。化敌之力为己用，化险境为生机。”
他剑势一变，不再刺，而是引。软剑如水草般缠住赵无极的刀，一引，一带。
赵无极只觉得一股柔劲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而前方，是那根还在喷水的水箱水管。
“噗！”
刀锋刺穿了水管，更多的水喷涌而出。赵无极被水柱冲得睁不开眼，动作一滞。
就这一滞，李青阳的剑到了。
软剑如毒蛇，刺入赵无极右肩，透体而出。
“啊！！！”赵无极惨叫，子母刀脱手。
李青阳抽剑，一脚将他踢飞出去。赵无极在地上滚了几圈，挣扎着爬起来，右肩血流如注。
“这一剑，是替师父还的。”李青阳剑尖滴血，冷冷道。
赵无极死死盯着他，眼神怨毒如厉鬼：“李青阳……你等着……冷家不会放过你的……太阳神鸟……一定是冷家的……”
他转身，从楼顶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李青阳没有追。他拄着剑，大口喘息。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而且他知道，赵无极不是一个人来的。
楼下传来警笛声——是医院保安报了警。
他收起软剑，走到楼边，看向沈聪病房的窗户。灯还亮着，紫霞应该安全。
远处，巴黎的夜空开始泛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李青阳喃喃自语：“师父，您说的对。神鸟三部件合一，可开修真之门，亦可启地狱之路……而现在，这条路，已经打开了。”
他转身下楼。
身后，楼顶的水还在哗哗流淌，混着血水，流向排水口。
而在对面大楼的某个房间里，蝰蛇放下望远镜，咧嘴笑了。
“太极传人……有意思。”他拿起手机，“冷总，赵无极失败了。不过，我拍到了有趣的东西——李青阳的剑法路数，和当年太极门的老掌门一模一样。要不要……把他师父的坟挖了，看看里面有没有线索？”
电话那头，冷星卓沉默了几秒：“不急。先把沈聪的血样分析报告发给我。至于李青阳……他会自己来找我的。”
“为什么？”
“因为沈聪快醒了。”冷星卓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而醒来后的沈聪，一定会问李青阳一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帮我？’到时候，李青阳就会说出内芯的秘密。然后……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蝰蛇恍然大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聪明。”
电话挂断。
蝰蛇点了根烟，哼着小曲，开始整理偷拍的视频。画面里，李青阳那一剑刺穿赵无极肩膀的慢动作，被他反复播放。
“古武……真他妈带劲。”他吐了个烟圈，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要是能搞到这种力量……嘿嘿……”
窗外，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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