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仑!
当这三个字在石元心海中炸响的瞬间,他体内本已近乎枯竭的五行本源,竟被这股求生的意志再度压榨出一丝潜能。
那道翠绿色的流光,方向再无偏移,如一道洞穿时空的利箭,死死钉向遥远的西方天际。
这场贯穿了整个洪荒大陆的追杀,整整持续了三年。
三年。
对冥河那样的准圣大能而言,或许只是一次短暂的闭目养神。
但对石元来说,这是在刀尖上舞蹈,在深渊上空走钢丝的炼狱。
三年的光阴,日月轮转在他眼中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身后那片不断逼近的血色梦魇。他横跨了不知多少亿万里的山河,从极北的凛冽冰洋,逃到了西方的苍茫大地。
他身上的道袍早已在一次次险之又险的规避中化作了褴褛的布条,被罡风撕扯着。他的皮肤干裂,法力耗尽的虚弱感渗透了每一寸血肉。体内的五行本源,那曾是他最大依仗的力量,此刻也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消耗了大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干涸而泛起死皮。
唯独那双眼睛,在无尽的疲惫与虚弱中,反而被磨砺得越发锐利,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到了!”
前方,天地的尽头,一座神山拔地而起,其势巍峨,仿佛要将整个苍穹都捅出一个窟窿。
它被亿万道先天气息流转的禁制所笼罩,那些禁制交织成网,散发着一股至纯、至净的太阴之气。这股气息宏大而威严,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阴柔,与身后那片污秽血海形成了最鲜明的对立。
西昆仑!
这里,便是洪荒女仙之首——西王母的道场。
自从那位倒霉的东王公在巫妖大劫中应劫陨落,这位自先天极阴之气中诞生的古老神圣,便成了名副其实的仙道领袖之一。
她手持极品先天灵宝昆仑镜,执掌防御至宝素色云界旗,本身更是站在洪荒金字塔顶端的老牌准圣。其实力深不可测,道行与冥河老祖在伯仲之间,甚至因为其大道的特殊性,更为克制冥河。
即便是冥河,也绝不敢在此地放肆。
“冥河老贼!”
石元猛地回头,望向身后那已经遮蔽了半边天空,滚滚而来的血海狂潮。
“有种,你就跟进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那是绝境逢生后的宣泄,也是一场豪赌即将揭晓的快意。
话音未落,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最后一道绿光,一头扎进了西昆仑那庞大无匹的护山大阵之中。
【悟性逆天】早已在他锁定番西昆仑的瞬间,就开始了疯狂的解析。亿万道禁制在他眼中化作了无数条流淌的数据洪流,那看似天衣无缝的防御,被他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因阵法自然运转而产生的、转瞬即逝的缝隙。
他整个人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游鱼,顺着那丝缝隙,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轰!”
几乎就在他身形消失的同一刹那,那片追逐了他三年的漫天血海,带着冥河老祖积蓄了三年的无尽怒火与杀意,狠狠地撞在了西昆仑的护山大阵之上。
“嗡——”
整座西昆仑神山猛地一震。
大阵受到如此狂暴的攻击,瞬间被彻底激活。
一道璀璨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太阴神光,从山体中冲天而起。那光芒清冷、皎洁,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阴柔之力,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是世间一切污秽、邪祟之物的绝对克星。
“滋滋滋!”
冥河那引以为傲的血海,在接触到这太阴神光的一瞬间,发出了凄厉的哀鸣。
那场景,如同将滚烫的沸水泼在了万载寒冰之上,大片大片的血水被瞬间净化、蒸发,化作虚无。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该死!”
“西王母!”
血海翻滚,冥河老祖的身影在阵法之外显化,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此刻难看到了极点,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只被他追杀了三年的蝼蚁,竟然如此狡猾,精准地逃到了这个他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这里是西王母的地盘。
更重要的是,这覆盖整座神山的太阴之力,天生就克制他的血海大道。
若是强行攻打,不仅耗时耗力,极难讨到好处,更会彻底得罪西王母这位同级别的准圣大能。为了一个太乙金仙,不值。
“石元!”
冥河老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禁制,死死锁定在阵法内部那道狼狈的身影上。
“本座记住你了!”
“你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你踏出西昆-仑半步,本座必将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留下一句淬满了无尽杀意的狠话,每一个字都化作了血色的符文,烙印在虚空之中,久久不散。
最终,他只能不甘地收起血海,那片笼罩天地的血色,潮水般退去。
冥河老祖身形一转,化作一道血光,愤然离去。
而此时,西昆仑内部。
感受到身后那股如芒在背的杀意终于退去,石元紧绷了三年的神经猛地一松。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与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席卷而来,他喉头一甜,一口淤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更没来得及调息体内紊乱的法力。
一股比冥河的杀意更加宏大、更加威严、更加深不可测的气息,瞬间将他牢牢锁定。
这股气息清冷而高贵,不带杀意,却比杀意更令人窒息。
“何方神圣,竟敢引冥河那厮来我西昆仑撒野?”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仿佛直接在他的元神中回荡。
空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一位身着繁复华丽的金色凤袍,头戴太真晨玉冠,容貌雍容华贵、绝美无双的女仙,凭空出现在石元面前。
她手持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镜面上光华流转,仿佛能映照诸天。一双凤目开阖间,神光湛然,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淡漠,落在了石元这个狼狈不堪的闯入者身上。
正是西昆仑之主,西王母。
石元的心脏骤然收紧。
他知道,一场关于生死的肉搏追杀结束了。
而另一场关于价值与利益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一个让西王母愿意庇护他,甚至不惜得罪冥河的价值。
否则,他的下场,就是被直接扔出西昆仑,再度面对冥河老祖无穷无尽的追杀。
他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整理了一下早已不成样子的衣冠,顾不上满身的伤势,对着西王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晚辈石元,被冥河老祖追杀,情非得已,误入娘娘圣地,惊扰了凤驾,还请娘娘恕罪。”
西王母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石元体内法力的枯竭与本源的亏损,也知道他所言非虚。
但西昆仑不是避难所。
她正要开口,淡漠地吐出一个“滚”字。
却见石元手中光芒一闪。
一截通体焦黑,看似平平无奇的枯木,出现在他的掌心。
然而,就是这样一截枯木,其内部却散发出一股浓郁到了极致的、精纯无比的先天水之本源气息。
“为了弥补晚辈的过失,也为了寻求娘娘的庇护。”
石元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无比坚定。
“晚辈,愿将此物献给娘娘!”
西王母的目光,瞬间被那截枯木吸引了过去。
她那双原本淡漠、古井无波的凤目,在接触到那股精纯的先天水之本源气息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股笼罩全场的冰冷威压,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她原本冷漠的眼神,在刹那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火热所取代。
她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停顿。
“这是……”
她的声音不再清冷,带着一丝颤抖与确认。
“先天壬水蟠桃树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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