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一界,蜀山之巅。
凛冽的罡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那大殿之中凝固的压抑气氛。
莫一兮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酒液顺着他的胡茬流下,打湿了衣襟。他猛地将酒葫芦重重顿在地上,指着天空中的光屏,双眼通红地瞪着那个背对着众生的孤傲身影——蜀山掌门,独孤剑圣。
“师兄!你还要装聋作哑到几时?!”
酒剑仙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悲愤,“你看看天上!那是拜月!是他害死了青儿!是他把南诏变成了人间炼狱!如今连天道都曝光了他的罪行,你身为蜀山掌门,得道高人,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吗?!”
独孤剑圣依旧背负双手,面对着三清神像,宛如一尊石雕。他的气息深邃如渊,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却也因此,显得格外冷漠。
良久,独孤剑圣才缓缓睁开眼,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师弟,这是命数。那是南诏的劫,也是青儿的劫。”
“去他娘的命数!”酒剑仙破口大骂,“你当年为了追求你的天道,抛弃了青儿,让她独自面对这个魔头!如今你修为通天,明明一根手指就能碾死那个神棍,你却因为怕动摇道心,怕修为倒退,就缩在这个龟壳里?这就是你的道?这道,修来何用?!”
独孤剑圣沉默了。他知道师弟说得没错。他早已入道,一旦插手红尘俗世,干预这天定的因果,他的道心必破,修为必损。甚至,即便他出手,也未必能赢如今已成气候、甚至能引动天道盘点的拜月。
见师兄依旧不语,酒剑仙惨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
“好……好一个独孤剑圣,好一个上善若水。”酒剑仙一把抓起地上的酒葫芦,转身向殿外走去,背影萧索而决绝,“你不救,我去救!我打不过拜月,那我就去找能打过的人!我去教那个臭小子,让他来替青儿报仇!”
……
魔幻手机世界,2006年,北京。
陆小千站在胡同口,看着天空中的异象,下意识地掏出了那款水晶娃娃般的手机。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高科技投影,但这拜月教主听起来确实挺渗人的。”陆小千挠了挠头,对着手机喊道,“傻妞!出来干活了!”
“华人牌2060款手机傻妞,为您服务。”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电子音,手机瞬间化作无数绿色的数据流,在空中飞舞盘旋。陆小千熟练地点击了“真人模式”,并选择了“乐”表情。
光芒凝聚,一位身着红衣、笑容甜美、身材完美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千哥哥,有什么吩咐?”
“傻妞,快帮我扫描一下天上那个光屏里的家伙。”陆小千指了指天空,“看看这拜月教主到底是哪个年代的罪犯,能不能查到他的资料?这也太嚣张了。”
“是,小千哥哥。”
傻妞眼中闪过一道绿色的数据流,双眼如同高精度的扫描仪,直接锁定了苍穹之上的光幕。
“功能转移……非法操作……数据连接中……”
然而,几秒钟后,傻妞原本灵动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身上甚至冒出了几丝电火花。
“警报!警报!目标不在服务区!无法解析目标数据源!无法定位时空坐标!”
“啊?”陆小千愣住了,“不在服务区?这怎么可能?傻妞你可是未来科技啊!”
傻妞恢复了正常,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小千哥哥,傻妞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个人的任何信息。根据系统推测,此人可能来自……平行时空。”
“平行时空?”陆小千若有所思,脑海中回忆起傻妞带他穿梭时空、以及那些拥有无尽能量的经历,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叹了口气,有些遗憾:“本来还想让你带我去那个南诏国看看热闹呢。看来是去不成了。”
不过随即,陆小千看着光屏中拜月那副忧郁深沉、满口哲理的样子,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另一个人的形象。
那个总是戴着墨镜、叼着雪茄、满嘴“人格”、“尊严”的盗贼头子——王天霸。
“诶,傻妞,你说这天道盘点的是‘哲学反派’,咱们这儿的王天霸虽然是个小毛贼,但这范儿起得倒是挺足。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上榜?”陆小千忍不住笑出了声。
……
就在诸天万界议论纷纷之时,光屏上的画面再次流转。
这一次,不再是毁天灭地的法术对轰,而是一片荒凉枯寂的荒野。
一身黑袍红披风的拜月教主,正如幽灵般出现在这里。而在他对面,拦住去路的,正是那位面容刚毅、满脸怒容的南诏国三朝元老——石公虎。
此刻的石公虎,是带着赵灵儿回南诏途中,意图阻止拜月抓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拜月会像对待蝼蚁一样直接抹杀这位老者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高高在上、连国主都敢随意拿捏、视众生为草芥的拜月教主,竟然缓缓整理衣袍,随后双膝跪地,对着石公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义父。”
拜月的声音平静而谦卑,仿佛这一跪,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义父?”
这一刻,诸天万界的观众都愣住了。这个灭世魔头,竟然还有义父?而且看样子,他对这位义父还颇为敬重?
紧接着,光幕画面一闪,进入了一段泛黄的回忆。
那是一个军营。年轻时候的拜月,尚未蓄须,面容俊美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他站在尸横遍野的营帐中,脚下踩着鲜血。
那是几名南诏的高级军官,此刻皆已身首异处。
石公虎怒发冲冠地冲进来,指着地上的尸体咆哮:“杰人!你疯了吗?他们是国家的栋梁!你为何要杀他们?!”
面对义父的质问,年轻的石杰人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血迹。
“义父,您错了。”石杰人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理智,“这几人,身为军官,却私吞军饷,遗弃战乱中的孤儿,强抢民女,甚至在之前的战役中临阵脱逃。”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清澈得可怕:“这样的人,活着是南诏的毒瘤,死了才是对这个国家最大的贡献。我杀了他们,是在行善,是在帮义父您清理门户。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石公虎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义子,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理智上,他知道石杰人说得没错,这些人确实该死。但情感上,法理上,石杰人的这种极端做法,让他感到恐惧。这是一个不受控制的怪物,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杀戮机器。
那一夜,石公虎拔出了刀,想要大义灭亲。
但他看着石杰人那双毫无畏惧、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睛,手中的刀颤抖了。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啊。最终,那一刀偏了,只是重创了石杰人,将他打落悬崖。
画面回到现实。
荒野之上,拜月教主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苍老的石公虎,眼角竟然滑落了一滴泪水。
“义父,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明白。”
拜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苦,“您从小教导我,要爱世人,要明辨是非。我按照您的教导去做了,我杀的都是恶人,我做的都是为了这个世界更完美。”
“可是,当我要贯彻正义的时候,您却要杀我。”
“如果您真的爱我,身为父亲,难道不应该无条件地保护自己的孩子吗?可是您没有。您为了那些所谓的世俗法度,为了那些该死的恶人,竟然对您的孩子举起了屠刀。”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爱。”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诸天万界无数人的心头。
庆国范府。
范思哲挠了挠头,有些迷茫:“哥,这坏蛋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那些军官既然是坏人,杀了不就杀了吗?这老头干嘛要杀自己儿子?”
一旁的范若若也皱起了眉头:“虽然手段极端,但从因果来看,他确实是在惩恶扬善。这石长老……似乎太过迂腐严苛了。”
仙剑三界。
龙葵看着光屏中流泪的拜月,心中竟升起一丝同情:“他小时候,也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吧……是被误解了吗?”
雪见也撇了撇嘴:“这老头确实有点不分好歹,要是有人帮我杀了坏人,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甚至连此时正身处风暴中心的赵灵儿和李逍遥,听到拜月这番泣血的控诉,内心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难道……真的是我们错了吗?
将夜界,极北荒原。
“老师,这……”李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神情困惑,“那些人确实有过,但罪不至死。可若说拜月全错,他杀的又确是恶人。这其中的是非曲直,究竟该如何评判?”
夫子嚼着最后一块冰渣,目光深邃:“慢慢啊,你要记住。恶人自有律法去判,自有天道去磨。这拜月最大的错,不是杀人,而是僭越。”
“他把自己当成了天,当成了唯一的审判者。他认为该死的人就得死,不论法度,不论人情。这就是‘人治’的极致,也就是‘魔’的开端。”
“那石长老错了吗?”
“也错了。”夫子叹了口气,“错在优柔寡断。既然认定他是魔,当年那一刀就不该偏。既然那一刀偏了,后来就不该再用那种仇恨的目光去看他。既杀不死心中的魔,又感化不了眼前的子,这便是悲剧的根源。”
光屏之中。
石公虎听着拜月的控诉,老泪纵横。他握紧了拳头,那是粉碎岩石的力量,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要彻底了结这个逆子。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心……还是软了那么一下。
就这一瞬间的破绽,被拜月捕捉到了。
拜月忽然上前一步,动作温柔得像个孩子,轻轻托起石公虎那只想要杀他的右手,低下头,在那粗糙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一吻,看似充满了孺慕之情。
但当拜月抬起头时,那眼角的泪痕犹在,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阴鸷而讥诮的弧度。
“义父,您又犹豫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石公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弹不得了!一股诡异的力量顺着那个“吻”,瞬间封锁了他的全身经脉。
“这是我不久前领悟的小把戏。”拜月轻轻拍了拍石公虎僵硬的肩膀,语气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只要您不动,还能活。但只要您妄动真气,哪怕一丝一毫……这具身体,就会像破碎的瓷器一样,崩塌。”
“永别了,义父。您教我的道理,我会用我的方式,去教给全天下。”
拜月教主转过身,黑袍一甩,身形瞬间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天际,只留下石公虎保持着那个欲杀而不能的姿势,绝望地立在荒野之中,等待着那个必死的结局。
这一刻,诸天万界一片死寂。
那个吻,不是爱,是最残忍的诅咒。这个男人,连最后的亲情,都亲手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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