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沈磊提着精心挑选的进口水果和新上市的热门玩具,来到姐姐沈琳家看望越越和咿呀学语的那子轩。
刚走进那家,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便扑面而来。
姐姐沈琳在厨房里忙碌,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姐夫那伟坐在客厅地毯上,心不在焉地逗弄着正努力爬行的子轩。
而最让沈景诧异的是,他看到了蜷缩在客厅沙发里、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那隽。
那隽平时是个精神利落、带着点技术男特有的执着劲儿的小伙子。
哪怕前段时间加班辛苦,眼底也总燃着一簇不服输的火苗。
可眼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下巴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身上套着一件皱得像咸菜干的灰色居家T恤,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视屏幕。
可屏幕上播放的却是色彩鲜艳、情节幼稚的幼儿动画片。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如丧考妣”的颓丧气息,与这本该温馨和睦的家庭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今天那隽也来了?”沈磊放下东西,换上拖鞋,主动打了个招呼。
那隽只是木然地抬眼看了看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嗯”声,算是回应。
然后便又像失去了所有支撑般,重新瘫回沙发里,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
沈磊心下诧异,来到厨房门口,低声问忙碌的沈琳,“姐,那隽这是怎么了?项目压力太大,累垮了?看着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哪儿啊!比那个严重多了!他和晓悦……吹了!”
“吹了?”沈磊一愣,着实感到意外。
虽然自己和李晓悦接触不算多,但印象里那是个大方得体、性格明朗、很有主见的姑娘。
和那隽感情一直很稳定,是大家眼里公认的“金童玉女”。
“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都谈婚论嫁了吧?”
“唉,说来话长,都是那隽自己作的!”沈琳眉头紧锁,充满了惋惜和无奈,“晓悦前段时间不是又辞职了吗?就因为他们那个破公司,老让她无偿加班,她气不过,拿着《劳动法》去跟直属领导和大老板理论,结果可想而知,闹翻了,当场就拍了桌子不干了。”
“就那天晚上,那隽自己累死累活加班到九点多,好不容易约晓悦出来吃个火锅,本来是想放松一下,诉诉苦。结果一听晓悦又‘冲动’辞职了,加上他自己被项目压得喘不过气,情绪一下子就崩了,没忍住,当场就发了大火,在火锅店就跟晓悦吵起来了……说了很多特别难听、特别伤人的话……”
沈琳模仿着那隽当时的语气,“说什么‘北漂不拼命就是死路一条’、‘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动不动就辞职,我们将来怎么办?靠什么结婚养家?’、‘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为我考虑考虑?’……总之,句句都往晓悦心口上戳刀子。”
沈磊听着,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他能想象到那个令人窒息的画面……
热气腾腾的火锅旁,疲惫不堪的那隽如何口不择言,而性格刚烈的李晓悦又是如何的心寒。
“晓悦看着温和,骨子里却硬气得很!”沈琳继续说道,“她当时就没吵没闹,等那隽发泄完了,直接冷静地提了分手,说‘我们到此为止’,然后拿起包就走,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留。后来我跟你姐夫实在觉得可惜,厚着脸皮去找过晓悦一次,想当个和事佬。结果人家晓悦主意正得很,思路特别清晰,说他们俩想要的根本不是一种生活,价值观底层就不同,长痛不如短痛,彻底没戏了。”
这时,那伟也抱着咿咿呀呀的子轩走了过来,“为这事,我妈没少打电话来问,把我们也都愁坏了。晓悦多好的姑娘,懂事、明理、有骨气,一点都不物质。那隽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沈磊看向客厅里那隽颓唐得几乎要缩进沙发缝里的背影,心里彻底明白了。
那隽这不是简单的伤心,是彻彻底底的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的那种,而且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和痛苦之中。
饭桌上,气氛沉闷,连小越越都察觉到不对劲,安静地扒着饭。
那隽更是食不知味,象征性地扒拉了几口米饭,就放下碗筷,哑着嗓子说了声“我吃饱了”。
重新缩回了他的单人沙发里,像个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破旧玩偶。
沈磊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却也只能暗自摇头。
有些跟头,终究要自己结结实实地摔过,才知道有多疼;有些道理,终究要付出代价后才能明白。
……
离开了姐姐家,沈磊独自驾车返回。
等红灯的间隙,沈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
但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苏晴那张充满偏执和掌控欲的脸,以及她在单位门口堵人时势在必得的眼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他心头一阵烦躁。
这种无休止的、完全不顾及他感受和意愿的纠缠,已经让他烦不胜烦。
同事们那些探究、暧昧的目光,都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必须想个办法,让这个美杜莎彻底死心,断了念想……”
突然,一个有些“损”、甚至略显狗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猛地窜入了他的脑海……
找个女性朋友,假扮自己的女朋友!
让苏晴亲眼看到他已经“名草有主”,或许就能让她知难而退?
毕竟,像她那样骄傲的女人,总不至于死缠着一个“有妇之夫”吧?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诞。
但眼下似乎又是打破僵局最直接、可能也最有效的方法。
而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刚刚恢复单身、且对此事知根知底、性格也足够好的李晓悦。
她刚刚和那隽分手,目前单身,没有情感纠葛;性格大方得体,遇事冷静,头脑清晰,绝不会在这种场合怯场或者弄巧成拙;最重要的是,她算是“自己人”,了解前因后果,值得信任,也能理解他的处境。
想到这里,沈磊不再犹豫。
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安全区域,深吸一口气,直接拿起手机,找到了李晓悦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喂,磊哥?”
“晓悦,没打扰你吧?”
“没有!磊哥,你有事?”
“现在方便出来坐坐吗?有点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的李晓悦似乎略微迟疑了一下,“好啊!我刚在家看完电影正无聊呢。你说地方吧。”
半小时后,两人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了面。
李晓悦穿着简单的浅灰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素面朝天,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沈磊没有过多寒暄,点了两杯咖啡之后,便直接切入正题。
将自己最近被苏晴如何疯狂短信电话骚扰、如何在单位门口被高调围堵、对方如何不顾影响步步紧逼的困扰和盘托出。
然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提出了那个“假扮女友”的请求。
李晓悦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慢慢地品着咖啡。
直到沈磊说完,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和浓浓的不解。
“磊哥,”她放下咖啡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冒昧地问一句。既然你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完全自由的单身状态。而那位苏女士,听你的描述,她的条件应该非常优越,无论是外貌、经济能力还是社会地位,可能都是很多人眼中‘天花板’级别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她呢?甚至不惜想出……这种办法来让她死心?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问出了大多数知情人心中的疑惑。
沈磊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苦笑了一下。
知道要是不把真实的情况解释清楚,这个忙李晓悦恐怕不会帮,即使帮了也可能会心存疑虑。
“晓悦,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这个苏晴,她是谁?”沈磊的声音低沉下来。
“呃?”李晓悦眼中闪过迷茫,“谁啊?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她就是路杰的前妻。”沈磊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路杰,就是之前和我前妻谢美兰闹出绯闻、导致我们最终离婚的那个上司。换句话说,苏晴,是我前妻的绯闻对象的前妻。你不觉得这关系本身就太混乱、太复杂了吗?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头疼。”
“而且,我一看到她,听到她的名字,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谢美兰和路杰那些糟心事,想起那段失败婚姻里所有的狼狈、不堪和憋屈。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有个人在你身边,不停地揭开你已经结痂的伤疤,提醒你过去有多失败。我怎么可能接受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桃花运,这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更重要的是,她这种不顾他人感受、近乎偏执和疯狂的纠缠方式,本身就让我非常非常反感。我想要的是一段正常、平等、互相尊重、细水长流的关系,而不是这种充满了掌控欲、侵略性和混乱背景的纠缠。这让我感到窒息!”
李晓悦静静地听着,原本眼中的不解和诧异,随着沈磊坦诚而痛苦的剖析,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理解和同情。
她明白了,沈磊抗拒的不仅仅是苏晴这个人本身,更是她所代表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和那种令人窒息的行事风格,以及这种复杂关系可能带来的无穷后患。
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也像是在权衡什么。
终于,李晓悦抬起头,脸上露出顽皮和仗义的笑容,仿佛接下了某个有趣的任务。
“我明白了,磊哥。”李晓悦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轻快,但眼神却是显得很认真,“这个忙,我帮了。演戏嘛,虽然没试过,但我觉得我还是有点信心的。说吧,什么时候需要我出场?需要我怎么做?”
“大恩不言谢!回头你看我表现。”
“嘻嘻,那我可当真喽!”
“……”
看着李晓悦如此爽快就答应的样子,沈磊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这个看似有些“损”的招数,在李晓悦的仗义相助下,或许真的能帮他彻底斩断这恼人的桃花劫,让他重回宁静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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