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随着顾长生那如惊鸿般的一闪而逝，原本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
但这松弛之中，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尹仲那“吃人练功、虽生犹死”的惨状，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不少江湖客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对“长生”二字的畏惧。
“罢了，罢了。”
有人叹息起身，“这长生虽好，却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觊觎。与其变成怪物，不如痛痛快快喝几壶酒，过完这一生。”
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向外散去，虽然心中依旧震撼，但那股狂热劲儿已经消退了不少。
二楼角落。
陆小凤将最后一杯酒饮尽，整理了一下那鲜红的披风，对着花满楼笑道：“七童，走吧。今日这书听得我是惊心动魄，但也该回去查案了。那绣花大盗的事，还等着我这四条眉毛去头疼呢。”
花满楼点了点头，温润一笑：“顾先生今日所言，足以让这江湖消化许久。走吧，去寻处清净地，我也想好好理理思绪。”
两人起身，正欲离席。
就在这时——
那一袭白衣，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顾长生看着正如潮水般退去的听众，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气沉丹田，朗声道：
“诸位，请留步！”
这一声，并未动用太多内力，却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
“顾某方才不过是去后堂处理了些许琐事，这长生盘点，可还未结束呢。”
什么？！
还没结束？
正要跨出门槛的江湖客硬生生收住了脚，差点闪了腰。大堂内正准备收拾桌椅的店小二更是手一抖，抹布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台上那个年轻公子。
前三种长生法，一个比一个惊世骇俗，一个比一个代价惨重。
这世上，竟然还有第四种？！
“这……这顾先生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惊天秘密？”
陆小凤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脸上写满了错愕与兴奋，“花满楼，看来咱们这案子，还得再放放。我有预感，这最后一种，怕才是真正的压轴大戏！”
“好！好一个顾长生！”
有人大笑一声，干脆也不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既然先生还有高论，那我等便洗耳恭听！”
哗啦啦！
原本要散场的人群瞬间如潮水般涌回。没抢到座位的，索性就盘腿坐在地上，把个醉仙楼堵得水泄不通。数百双眼睛里，原本的畏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热的期盼。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这前三种长生法，虽然逆天，但仔细一想，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有半毛钱关系吗？
长春功？那是隐世门派的禁脔，谁敢去抢？
与国同寿？那是皇帝老儿和权臣的特权，还要什么龙脉至宝，他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上哪找至宝去？
神龙功？那就更别提了，不仅要有特殊血脉，还要吃人喝血，变成怪物，正经人谁练啊？
“顾先生！”
有人忍不住高喊：“前三种虽好，但我等皆是凡夫俗子，既无至宝，也无皇权，更不想做怪物。这第四种长生法，可是为我等量身定做的？”
此言一出，全场附和。
是啊，大家伙听书，不就是图个念想吗？万一这第四种，是咱们也能练的呢？
高台之上。
顾长生看着那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睛，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展开，轻轻摇动。
“量身定做谈不上。”
他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一股傲视天地的豪情，“但这第四法，却是我辈武者，最堂堂正正、最光明大道的长生之途！”
“此法，名为——【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
这四个字一出，大堂内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对于这综武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这个词太生僻，太玄奥了。
“破碎虚空？是要把天给捅破吗？”
“听着倒是霸气，可这跟长生有什么关系？”
顾长生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皆知，武道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与天争命。”
“后天练力，先天练气，宗师练意。而到了那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境，一身精气神已臻化境，寿元可达五百载，如那张三丰、王仙芝，便是此中翘楚。”
听到这里，众人频频点头。陆地神仙活五百岁，这是江湖公认的极限，也是所有武者毕生的梦想。
“但是！”
顾长生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陆地神仙，便真的是武道的尽头了吗？”
“这方天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陆地神仙，不过是这囚笼中最为强壮的猛兽罢了。虽能称霸一时，却终究难逃岁月这把杀猪刀，五百年后，依旧是一捧黄土！”
“而这第四种长生法，便是要——打破这个囚笼！”
顾长生眼中神光暴涨，折扇直指苍穹：
“将武道修至不可思议之极境，以自身伟力，轰碎这方天地的束缚，打开通往更高维度的【天门】！”
“一旦踏过天门，便是肉身飞升，超脱生死轮回！”
“从此，天难葬，地难灭，寿与天齐，逍遥万界！”
轰隆隆——！
顾长生的话，就像是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开了在场所有人的天灵盖。
飞升？
超脱？
寿与天齐？
这哪里还是练武？这分明就是修仙啊！
而且不是那种靠药物、靠变异的修仙，是靠着自己手中的刀剑，硬生生杀出一条成仙路！
“这……这世间真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激动得胡子都在抖，“老朽活了八十岁，只听过陆地神仙，从未听过还能破碎虚空飞升而去的！”
“就是啊！连张三丰真人都还在武当山待着呢，谁能比他还强？”
面对质疑，顾长生却是一脸淡然。
他既然敢说，自然是有干货的。
“诸位没听过，是因为你们的眼界，还局限在这小小的一隅之地。”
顾长生轻摇折扇，缓缓吐出两个让这片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名字：
“远的不说，只说两百年前。”
“大宋王朝，曾有一位魔门至尊，名为——【邪帝向雨田】！”
“此人惊才绝艳，修习《道心种魔大法》，早早便超越了陆地神仙之境。但他游戏人间，不愿飞升，便一直压制修为，在这红尘中活了数百年，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还有一位……”
顾长生目光变得崇敬，“被尊为大宋武林神话的——【无上大宗师令东来】！”
“他一生未尝一败，十岁学剑，十五岁学刀，三十岁便已大成。此后更是闭关十绝关，不借外物，不修魔功，单凭对天道的感悟，便在绝壁之上留书而去，白日飞升，破碎虚空！”
“这两位，皆是纯粹的武者，皆未靠什么长生药、不死身。”
“他们靠的，仅仅是——武道通神！”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长春功、神龙功让人觉得是奇闻异事，那此刻顾长生口中的“破碎虚空”，则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击碎了他们的认知天花板。
原来，陆地神仙不是终点。
原来，人真的可以靠练武，练成神仙！
陆小凤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身影，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被捏扁了。
“破碎虚空……令东来……向雨田……”
他喃喃自语，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从灵魂深处涌出。
这，才是江湖人该听的故事！
这，才是武者该追求的极致！
而在二楼包厢内，蒙恬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大秦铁骑可以横扫六合，可以镇压宗门。
但面对这种能破碎虚空、白日飞升的强者……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这一刻，顾长生不再只是一个说书人。
在众人眼中，他仿佛化作了那传说中的接引使者，为这群坐井观天的武者，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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