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尖锐的电音撕裂了教室内凝固的死寂。
那声音仿佛一个开关,让所有僵直的身体重新获得了控制权。
闪电·汤普森几乎是从座位上弹射起来的,他收拾书包的动作慌乱而笨拙,课本和文具撞在一起,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噪音。他全程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惊恐地瞟着苏晨的方向,每一次无意的视线交错,都会让他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缩回目光。
他不敢再看苏晨,不敢再看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更不敢回想那只扣住他手腕的手。
那不是人类的手。
那是刑具。
他抓起书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教室后门,背影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整个下午,他都刻意绕着苏晨走,即使是在走廊上远远看见,也会立刻调头,钻进最近的男厕所。
苏晨对此视若无睹。
他慢条斯理地将擦拭干净的笔记本合上,放进背包,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之前那场碾压式的制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彼得·帕克凑了过来,脸上依旧残留着未曾散去的震撼,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混杂着激动与难以置信。
“苏晨,你今天……老天,你简直……”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足够分量的词,最终却只能吐出最简单直接的赞美。
“太酷了!”
彼得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比划着,试图复刻当时的场景。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意思是,闪电那个家伙,他可是校橄榄球队的明星四分卫!他那身肌肉可不是摆设!你……你就那么一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问号。
“那个,我最近有在健身房锻炼。”
苏晨笑了笑,正准备抛出这个他早就准备好的、最标准也最敷衍的借口。
话音未落,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巧合而已。”
是阿卡丽。
她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单肩挎着背包,站在过道旁,目光清淡地扫了彼得一眼。
“你只是抓住了他发力瞬间的空隙,用反向关节的技巧卸掉了他的力道。”
“呃……”
彼得·帕克被她那不带任何温度的气场瞬间浇灭了满腔的热情,后面的问题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苏晨偏头,看向阿卡丽。
少女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疏离,仿佛刚才那番解释与她毫无关系。
她是在……帮自己找补一个合理的台阶?
这个念头在苏晨脑中一闪而过。
三人沉默地走出校门,在喧闹的街口,彼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与两人告别。
“那我……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彼得的身影汇入人流,街道上只剩下苏晨和阿卡丽。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今晚去我家吃。”
阿卡丽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的路面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晨的脚步顿了一下。
“嗯?”
“你父母又不在家,不是吗?”
阿卡丽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理所当然,带着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苏晨的父母是业内知名的地质学家,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的荒野与地质断层,一年也难得回家几天。
“梅目阿姨那边……”苏晨有些迟疑。
“我妈今晚在道场。”
阿卡丽拉了拉自己连帽衫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
“她让我们直接过去。”
苏晨的心头,莫名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阿卡丽的家,在皇后区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均衡道场”。
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武术馆,古朴的日式建筑风格,在周围一片现代住宅中显得格外突出。
晚餐的氛围,果然如苏晨预料的那般,凝重。
长条形的实木餐桌上,菜品精致,却无人动筷。
苏晨,阿卡丽,以及她的母亲,梅目,三人相对而坐。
梅目是一位气质极其凌厉的中年女性。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些许痕迹,却丝毫没有磨损她那双眼睛里的锋芒。她的目光扫过来,带着一种审视与剖析的压迫感。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干练武道服,腰背挺得笔直,宛如一柄入了鞘的古刀,即便静坐,也透着一股随时可以出鞘的锐气。
“嗒。”
一声轻响。
梅目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搁在筷枕上,动作精准而克制。
她的目光越过桌面,笔直地刺向苏晨。
“学校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穿透力,在寂静的餐厅里回荡。
苏晨体内的血液流速似乎都慢了一瞬。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以阿卡丽在中城高中的名气,任何与她相关的风吹草动,都很难瞒过这位“均衡”的掌门人。
“你出手了。”
梅目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她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是一个误会。”苏晨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回答道。
“误会?”
梅目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讥讽。
“苏晨,我看着你长大。你很聪明,但你的聪明里,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懒散。你对‘力量’,缺乏最基本的敬畏。”
她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
“今天,你是在炫耀你新近得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武力吗?”
“妈!”
阿卡丽终于忍不住了,她不满地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对峙。
“不是那样的!是闪电他先——”
“你闭嘴,阿卡丽!”
梅目厉声呵斥,甚至没有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我在和苏晨说话。”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重新聚焦在苏晨身上。
梅目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均衡的教义告诫我们,力量是为了维持平衡,而非制造混乱。你今天的行为,是在‘执行’,还是在‘放纵’?”
“无序的暴力,只会带来毁灭。”
苏晨沉默了片刻。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能感觉到身旁阿卡丽焦急的视线,以及对面梅目那如同实质的威压。
他知道,任何辩解在这位将均衡教义刻入骨髓的阿姨面前,都显得苍白。
他抬起头。
这一次,他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冷静地迎上了梅目那双锐利的眼睛。
“梅目阿姨,我既没有放纵,也没有执行。”
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
“我只是在闪电试图打破平衡时,让他恢复了平衡。”
“巧言令色!”
梅目对这个回答极为不满,她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沉,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苏晨不卑不亢。
“你!”
梅目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够了!”
阿卡丽猛地站了起来,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她与自己的母亲激烈地对峙着。
“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苏晨只是在自卫!你那套均衡教义,难道就是让人被欺负到头上了,也不能还手吗?”
“阿卡丽!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梅目的声音也拔高了,怒意勃发。
“我为什么不敢?你总是这样,固执得不可理喻!”
“砰!”
阿卡丽将筷子重重摔在桌上,宣告了这场晚餐的彻底破裂。
她一把拉起苏晨的手腕,动作决绝,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手腕上传来少女掌心滚烫的温度和用力的紧握。
两人穿过寂静的道场,来到后院。
晚风微凉,吹散了餐厅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火药味。
院子里种着一棵枫树,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碎影。
阿卡丽依旧气鼓鼓的,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别理她。”
她低声说道,背对着苏晨,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苏晨,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我妈她……就是那样。”
苏晨看着她紧绷的背影,和那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倔强的肩膀,笑了笑。
“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不过,你拉着我的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阿卡丽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像是被电流击中,这才发现自己还死死地抓着苏晨的手腕,那份滚烫的触感清晰得让她心慌。
她触电般地松开手,猛地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苏晨,只留给他一个在清冷月光下迅速泛起红晕的耳廓。
“我……我去做晚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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