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尔代夫的宁静被林风那部经过托尼特殊加密、外观却朴实无奇的手机震动打破。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独眼龙”。林风刚刚结束与古一的精神感应练习，正感受着意识在维度边缘的微妙触感。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只有沉重而疲惫的呼吸声。然后，尼克·弗瑞那把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嗓子响了起来，声音低沉，透着难以掩饰的倦意和压抑的怒火：“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是你的岛，也不是任何与斯塔克有关联的地址。一小时后，坐标发你。”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比之前少了几分居高临下，多了几分……近乎孤注一掷的紧迫感。
林风挑了挑眉：“好。”
一小时后，林风的身影出现在洛杉矶郊区一家名为“星光”的破旧汽车旅馆背后。旅馆招牌上的霓虹灯缺了几个字母，顽强地闪烁着“星光”二字，在潮湿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凉。空气中有股廉价消毒水和霉菌混合的味道。弗瑞选的这个地方，确实“安全”得让人意想不到。
按照坐标指示，林风走到三楼最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门没锁，他轻轻推开。
房间很小，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尼克·弗瑞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外面空荡荡的停车场。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皮质风衣，但背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那件风衣有千钧重。房间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听到开门声，弗瑞缓缓转过身。他的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眼白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整个人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坐。”弗瑞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椅，自己则靠在简陋的写字台上。
林风关上门，拉过椅子坐下，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弗瑞深吸了一口夹在指间的雪茄（看来他连爱好都变得很“接地气”了），缓缓吐出烟雾，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名单上的人……皮尔斯，加勒特，西特维尔……还有朗姆洛。”他每念一个名字，独眼中的寒意就加深一分，“初步核查……线索都对上了。”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弗瑞证实，林风心里还是微微一动。神盾局这座大厦，果然已经从内部烂透了。
“皮尔斯的书房暗格里，找到了加密通讯器，频道指向几个无法追踪的幽灵地址。加勒特的‘千里眼’计划，根本就是个幌子，他在利用权限筛选并清除对九头蛇有威胁的目标。西特维尔……哼，后勤部的‘老鼠’，专啃关键部位的电缆。朗姆洛，他招供了一些……但很快就在转移途中‘被自杀’了。”弗瑞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冰冷和一种被深深背叛后的痛楚，尤其是提到皮尔斯时，他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所以，”林风语气平静，“清理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
“顺利？”弗瑞嗤笑一声，独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他们经营了几十年！根须扎进了神盾局的每一寸血肉！我现在看谁都像是蛇！动一个，就可能惊动一窝！高层瘫痪，中层猜忌，底层人心惶惶！神盾局……现在已经半身不遂了！”他重重一拳砸在写字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发泄过后，弗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林风，独眼锐利如刀：“现在，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他们的终极目标是什么？还有哪些关键人物？”
林风摇了摇头：“弗瑞局长，我不是九头蛇的数据库。我知道的，已经作为‘诚意’告诉你了。更多的细节，需要你自己去挖。至于终极目标？老掉牙的那套，统治世界，清除‘不合格’的人类，只不过他们现在披上了‘维护秩序’的漂亮外衣。”
弗瑞死死盯着林风，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但林风的目光坦然无比。半晌，弗瑞才像是耗尽了力气般，向后靠了靠，揉了揉眉心。
“你那个‘守望者’……”他换了个话题，语气复杂，“打算怎么搞？”
“建立一个不受任何单一政治实体操控的屏障。”林风言简意赅，“处理一些……常规力量无法应对的麻烦。”
“像你这样的‘麻烦’？”弗瑞挑眉。
“像可能来自星空、地狱或者其他维度的麻烦。”林风纠正道。
弗瑞沉默了片刻，又吸了一口雪茄。“神盾局现在自身难保，明面上，我给不了你任何支持。事实上，我今晚来这里，本身就是最高风险行为。”
“理解。”
“但是，”弗瑞话锋一转，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些‘不在官方记录’的资源……比如，某些废弃的、但基础设施完好的安全屋坐标；一些……‘意外’流失的、关于全球超自然现象或异常个体的加密档案备份；甚至，在极端情况下，一条绕过所有正常渠道的紧急通讯线路……这些‘小礼物’，或许可以偶尔‘丢失’一下。”
林风明白了。这是弗瑞在目前自身难保的困境下，所能提供的最大限度的援助——一种地下的、非正式的、完全基于个人信任（或者说，是基于对共同威胁的认知）的合作关系。
“另外，”弗瑞补充道，“玛丽亚·希尔（MariaHill）副指挥官……她是干净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能力很强，有底线。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尝试联系她。用‘夜鹰’这个代号。她会知道是我授意的。”这是他抛出的又一个重要筹码，一个在神盾局内部可能仅存的、值得信任的联络点。
“代价是什么？”林风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和尼克·弗瑞这种人。
“代价就是，”弗瑞的独眼紧盯着林风，语气异常严肃，“‘守望者’不能成为另一个无法无天的暴力集团。你们行动，必须有底线，不能滥杀无辜，不能挑战现存国际秩序的基本盘——至少在明面上不能。而且，当真正的、关乎地球存亡的危机爆发时，如果神盾局……如果我还在，我们需要并肩作战。”
林风看着弗瑞，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挣扎，但也看到了那份深埋在骨子里的、对守护地球的执着。这是一个在绝境中做出的、充满风险的选择。
“可以。”林风点头，“‘守望者’的宗旨是守护，不是毁灭。至于合作……对付共同的敌人，我们义不容辞。”
弗瑞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掐灭雪茄，站直身体：“那就这样。以后联系会用一次性的加密通道。没事不要找我，我也没空搭理你。”他走向门口，在拉开门之前，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说：
“你知道吗，林风，”他忽然说，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牌桌上，和一个早就看穿了我所有底牌的人玩扑克，而且……你他妈还明目张胆地作弊。”
林风闻言，轻轻笑了笑，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不，弗瑞局长。我不是作弊。”他回过头，月光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我只是……提前看完了整个剧本而已。”
弗瑞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身影迅速融入走廊的黑暗中，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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