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刀。
纱布扔进托盘，立刻被鲜血浸透。
监测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像钝刀片在每个人神经上来回切割。
林雪盯着病人腹内那个血肉模糊的创口，额头汗珠汇成线往下淌。
病人是半小时前送来的车祸重伤员，多处内脏破裂，血压持续下降，她已经奋战了三个小时，但情况仍在不断恶化。
手术灯刺眼的白光下，鲜血不断从创口渗出，染红了一层又一层纱布。
“林医生，血压60/40，血氧饱和度掉到85%了！”
麻醉师的声音带着绝望，“再止不住血，就......”
手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医护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林雪感到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连握着手术刀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
“生命源泉程式绑定成功。检测到生命体征危急，启动紧急医疗协议。”
嗡...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从脊椎窜上头顶。
林雪眼前猛地一花，随即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血淋淋的手术创口上方，凭空浮现出一个精密无比的半透明三维解剖图。
每一条血管、每一束神经都泛着微光，剧烈活动的出血点如同警报般刺眼地闪烁着。
她甚至能“闻到”组织坏死后散发的微弱异常信息素，能“听到”伤员心脏挣扎泵血的艰涩韵律。
指尖滚烫，仿佛握住了生命权柄本身。
“给我血管钳，快！”
林雪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沉稳。
器械护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钳子递过去。
却看见林医生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完美避开了所有重要神经，直接探向一个他们之前完全没有发现的深层出血点。
“这里......”
林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脾动脉第三分支破裂，位置太深了，在胰脏后方。”
主刀医生震惊地看着她：
“这不可能，刚才探查的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林雪的手指轻盈地转动，钳子以人类不可能完成的角度探入。
咔哒一声，精准夹住了出血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她已经在这个位置做过千百次手术。
“止......止住了！”
助理医生瞪大眼睛，看着监测仪上终于停止下跌的数值：
“这怎么可能？那个位置根本看不见啊！”
林雪没有回答，她的视线仍然被那个神奇的三维视图占据。
现在她能看到更多了：
坏死的组织被标记成灰色，需要修复的器官泛着柔和的黄光，一条条治疗方案像树状图般在眼前展开。
“准备人工血管移植物。”
她的声音冷静得让自己都感到惊讶：
“接下来我要进行门静脉修复。”
几乎在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室内，韩峰正面临另一场危机。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芒闪烁，七八台显示器组成一面墙，上面滚动的数据流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电子设备特有的焦糊味。
“该死，被锁定了！”
他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警告提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
键盘旁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红牛罐子。
对方是境外某个知名黑客组织。
他原本只是想摸摸他们的底，没想到对方的技术远超预期，反向追踪程序已经快要定位到他的真实IP。
屏幕上，一个红色的进度条正在快速填充，距离暴露只剩下最后十秒。
九秒、八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同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数据主宰程式绑定成功。检测到网络攻击威胁，启动主动防御协议。”
霎时间，韩峰眼前的数字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枯燥的代码变成了一条条流淌的光带，对方的攻击像红色的毒蛇般蜿蜒而来，而他自己的防御则化作蓝色的光墙。
他不再需要敲击键盘，只需要心念一动，那些数据流就听话地改变方向。
“就这点能耐也想逮住小爷？”
韩峰嗤笑一声，甚至悠闲地拿起旁边的可乐灌了一口。
与此同时，他的意念如无形触手，顺着对方攻击的来路逆向蔓延，瞬间完成了七重跳板伪装，并精准地在对方核心数据库里种下了一个“小礼物”——
一段无限自我复制的垃圾数据包。
“送你们个电子蟑螂，慢慢玩吧。”
下一秒，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某个服务器机房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们的系统不仅追踪信号突然中断，反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反冲，核心数据库在短短三秒内被彻底锁死。
所有屏幕瞬间蓝屏，只剩下一个诡异的笑脸符号在屏幕上跳动。
“Whatthehell？！”（妈的！）
金发碧眼的技术主管看着突然黑掉的屏幕，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不可能！我们可是用了三層加密！”
而始作俑者韩峰，此刻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用意念在数据海洋中畅游。
他发现自己能看见网络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就像上帝俯视着自己的王国。
那些曾经需要费尽心思破解的防火墙，现在在他眼中就像透明的玻璃。
“有意思......”
他轻声自语，随手点开一个平时需要破解半小时才能进入的政府数据库，现在就像走进自己家一样简单。
“这种感觉，比打通关《赛博朋克》还爽。”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战场，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吐出相似的惊叹。
“这......太不可思议了。”
林雪看着监测仪上稳步回升的数据，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刚刚完成了一个在常规医学认知中不可能完成的手术：
在完全不损伤胰腺的情况下，修复了深藏在后面的血管。
手术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医护人员都用看神明般的眼神望着她。
“牛逼！”
韩峰猛地一拍大腿，抓起旁边的冰可乐猛灌一大口，爽得打了个气嗝。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嘚瑟的笑脸符号，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电脑真没白玩。
就在这时，他们的手机同时响起，一个慵懒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出：
“表现不错，恭喜通过初审。现在，听从周卫国安排。”
林雪刚完成最后的缝合，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愣。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神情严肃的随从。
“林医生，请跟我来。”
周卫国出示证件，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我们需要尽快将您转移到安全区域。”
与此同时，韩峰的公寓门也被敲响。
他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三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为首的中年人正对着耳麦低声说着什么。
“韩峰先生，请开门。我们是国家安全部门的。”
韩峰挑眉，用意念扫描了一下来人的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后才打开门。
“动作挺快啊。”
他倚在门框上，语气轻松。
周卫国微微一笑：
“对于重要人才，我们一向重视效率。”
网吧包间，烟雾缭绕。
陆临风将最后一片薯片丢进嘴里，慢条斯理地舔了舔指尖。
屏幕上，代表着张猛、林雪、韩峰的三颗光点稳定闪烁，如同三枚已落定的棋子，在他构建的棋盘上各据其位。
他慵懒地靠回椅背，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棋盘已备，棋子就位。”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
“这局棋，总算有点看头了。”
就在他准备关闭监控界面时，眼角忽然瞥见一条几乎微不可察的系统日志：
“检测到异常数据探测请求，信号强度：微弱，来源：内部网络，目标：基地服务器基础架构。”
陆临风眉梢一挑，把薯片袋揉成一团，精准投进五米外的垃圾桶。
“哟，这就坐不住了？”
他对着屏幕轻笑，眼神却像结了冰。
加密频道里，陆临风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周主任，韩峰。信号坐标和特征码已发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
“启动‘肃正协议’。十二小时内，我要看到这只老鼠，连皮带骨，摆在桌上。”
加密频道里死寂一瞬，随即响起周卫国凝重的声音：
“明白。目标位置已锁定，位于三号基地内部，权限等级......B级。”
就在韩峰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陆临风眼前的系统界面底层，那条关于“观察者”协议的警告日志旁，悄然浮现出一行新的、更加刺眼的血色小字：
“关联警报：‘观察者’协议对此次内部探测行为产生异常兴趣，活性峰值突破9%，并持续攀升。”
“警告：该行为模式与‘肃正协议’早期特征相似度提升至31.7%。”
陆临风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隐藏在系统最深处的“观察者”，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关心”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一刻，手术室里的林雪刚刚脱下手术服，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而刚刚坐进越野车的韩峰，眼镜片上反射出数据的流光，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远在测试场的张猛，则仿佛心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新的战斗，已经在他们尚未察觉的角落悄然打响。
这只藏在暗处的“老鼠”，与那个在虚空中窥探的“观察者”，将成为检验这支新生力量的第一块，也是最危险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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