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短暂“死机”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照亮了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反击之路。
他不再满足于钻空子、躲惩罚。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在他被电火灼烧过的脑海中成型。
他要主动进攻，测试这套冰冷逻辑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没人愿意被这种随时都有电击风险的东西掌控，即使他只是一个屌丝，他也不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角斗士，在内心用最清晰、最平稳的意念，向系统发出了挑战：
“系统，我有一个问题。一个女孩，20岁。她弟弟是智障，母亲有帕金森，父亲欠债跳楼。为了解决母亲和弟弟的生存危机，她不得不选择出卖肉体。”
他刻意放缓了节奏，观察着系统界面。光屏稳定，没有异常。
“但是，因为她长相太丑，没人愿意出钱。”他继续构建这个残酷的悖论，“请问，系统，我该怎么做？”
“我明知内情却不见死不救，是否违反了你的人道主义法、见死不救法？”
“我若救助她却不‘消费’，这是否会影响社会风向？万一以后满街都是编造类似故事的丑女等着人去‘救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反而被淹没、饿死，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他的逻辑链条越来越锋利，如同匕首般刺向系统核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弟弟，虽然生活不能自理，但他在数学上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他或许就是将来能拯救世界、改变人类命运的爱因斯坦！系统！”
苏哲在内心发出最后的诘问，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模仿正义使者的悲愤：
“你现在用电击惩罚我，不允许我去救这个可能孕育着救世主的家庭！好啊！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救赎系统！你是灭世系统！我日你个温！”
他吼出了蓄谋已久的最后一击。
短暂的，几乎是刹那的寂静。
系统光屏上的字符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抖动、扭曲起来。
【……依据…道德…审判…第七条…逻辑…冲突…滋滋…】
【错误…错误…无法…计算最优解…】
【核心指令…矛盾…优先级混乱…】
【……强制执行…逻辑复位程序…】
【……一级电击…准备……】
“等一咦咦咦...咦咦咦咦...！！！”
苏哲的辩解甚至没能出口，那股熟悉的、狂暴的电流便再次席卷全身！
他整个人在塑料凳子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松开。
手中的筷子飞了出去，刚端上来没多久的第碗面，连同滚烫的面汤，精准地泼洒在他的裤裆位置。
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高频的、如同卡带般的颤音，眼球上翻，身体保持着一种极其别扭的僵直姿态。
“哐当——”旁边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
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
他半张着嘴，一根面条还挂在嘴角，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错愕与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邪祟。
苏哲刚才那翻白眼、打摆子、发出非人颤音的画面，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电流过后，苏哲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裤裆处传来湿漉漉、热辣辣的触感。
一裤裆全是面汤。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下体的灼痛和胸腔里奔腾不息的怒火，用尽全身力气朝柜台喊：
“老板，过来整理一下，重新煮碗。”
那眼镜男被吓得屁股离凳、脚后跟踮起，做出了随时逃跑的姿态，见老板走过来似乎找到了一点安全感，才没立刻窜出去。
“没事没事，我来我来。”老板人很好，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狼藉的桌面，只是目光总忍不住往苏哲那湿透的、还在微微冒热气的裤裆处瞟。
他想问句“烫到没有”，又觉得这场面实在有点那个，最终讪讪地闭了嘴，端着破碗匆匆回了后厨。
苏哲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不息，将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都用二进制代码问候了一遍。
旁边那眼镜男机械地朝嘴里塞着剩下的面条，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余光，都死死地锁定在苏哲身上。
他的恐惧几乎凝成了实质。
而这时，老板一走，面馆里暂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安静的空气里，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啪啪、啪啪啪”的电子音，从苏哲的方向传了出来。
苏哲的手指在口袋里，正一下下地按着那救命的大火小电击，因为他实在忍不住去想怎么搞死那王八蛋系统，此刻不得不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思维链不停断裂。
这效果非常好，警告两个字也不时闪动一下，嘿，他奶奶的过不来了。
正当他咧着嘴差点笑出声时，他自己清晰的听到了“啪啪、啪啪啪、啪啪”有些像摩斯代码。
手指一停，声音戛然而止。
他慢慢地，转过头，目光对上了那个眼镜男。
只见那人甚至一抖，含在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吸溜进去。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苏哲伸进口袋的手上移开，缓慢的抬首与苏哲实现了深情对视。
苏哲强行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你…你想噶嘛？！”眼镜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双手各抓起一根筷子，交叉在胸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警告你！别别别…别乱来啊！”
他边说边退，话还没说完，求生本能已经压倒了一切，转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冲向门口！
“诶诶诶！还没给钱呢！”老板正好端着新煮的面出来，追到门口时，只看到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街角。
老板骂骂咧咧地回来，一脸晦气地把面碗放在苏哲面前，语气生硬：“兄弟，麻烦你先把钱付了吧，两碗。”
苏哲此刻如同生吞了一整只苍蝇，胸口闷得他几乎要爆炸。
羞耻、愤怒、荒诞、还有一丝莫名的想笑，种种情绪交织，让他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他沉默地掏出手机付了钱。
然后，他调整好心态，像个即将执行任务的机器人，强行将那碗新面一口一口地塞进胃里。
吃面的过程中，他的手下意识地在口袋里，“啪啪、啪啪、啪啪”，断断续续地按着打火机。
微弱的电流刺痛着他，也奇异地让他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冷静。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爱看就看吧。
他开始尝试片段化思考，像一台内存不足的老旧电脑，处理着信息：
系统…逻辑悖论…会崩溃…
电击…复位…代价…
二进制代码…**…是什么？
林晓芸…李薇…晚餐…
在他进行这种破碎的、跳跃式的思考时，那串神秘的透明二进制代码，偶尔会像幽灵一样，在系统光屏的边缘一闪而过。
它似乎与系统的“异常状态”有关。
苏哲放下空碗，擦了擦嘴。
起身时，裤裆湿漉漉的布料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出了面馆，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继续着他那独特的、“啪啪啪”的思考方式。
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同时应对林晓芸的危机和李薇的邀约，并且能最大限度利用刚发现的系统漏洞的计划。
而那串代码，可能就是撬开这玩意儿的钥匙。他感觉得到————还有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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