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觉得自己快疯了。
不是形容词，是真觉得自己离精神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他缩在一个桥洞底下，身上昂贵的西装早就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污秽，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恶心的酸臭味。头发油腻打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
那天晚上，他被暗影大帝的意志强行从工业区救走，虽然捡回一条命，但黑暗帝皇铠甲几乎被打碎，反噬的力量让他痛不欲生。更可怕的是，暗影大帝那冰冷残酷的意念在他灵魂中留下的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提醒着他失败的耻辱和随时可能被抛弃、被吞噬的命运。
“废物……连几个初级铠甲都解决不了……”
“力量……给你力量是让你复仇，不是让你丢人现眼……”
“最后一次机会……再失败……湮灭……”
这些声音如同魔音灌耳，让他白天黑夜都不得安宁。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足以碾压那些铠甲虫子，向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复仇的力量！
但破损的黑暗帝皇铠甲修复缓慢，暗影大帝似乎也对他这个“失败品”失去了耐心，除了偶尔传递来更加痛苦的折磨和催促，并没有给予更多实质性的帮助。
他像一条被遗弃的野狗，在城市的阴影里苟延残喘。
“力量……我需要力量……”巴豆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指甲陷进头皮，渗出暗红色的血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得体、笑容和蔼，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精明和贪婪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桥洞附近。他手里拿着几张宣传单，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男人注意到了桥洞下状若疯癫的巴豆，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眼睛微微一亮。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隔着一段距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开口：“这位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巴豆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男人，把对方吓了一跳。
“滚开！”巴豆嘶哑地低吼，如同护食的野兽。
男人却没有离开，反而又靠近了一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看先生你……似乎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我是‘巴王集团’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我叫钱富。我们集团最近正在广纳贤才，尤其是像先生您这样……嗯……与众不同的人才。”
“巴王集团？”巴豆愣了一下，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随即是更深的厌恶。他曾经也想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却一败涂地。
“没错！”钱富见巴豆有反应，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我们巴王集团业务广泛，资金雄厚，尤其重视对特殊人才的培养和投入。只要您有能力，我们愿意提供丰厚的薪酬，以及……您所需要的一切资源。”
“一切资源？”巴豆捕捉到了这个词，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包括……力量吗？”
钱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变得更加神秘和意味深长：“当然。巴王集团追求的，是超越常理的力量和未来。我看先生您……似乎就拥有一些非凡的潜质。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详细谈谈？”
巴豆死死盯着钱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暗影大帝的低语在他脑中咆哮，警告他这是个陷阱，但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
“带路。”巴豆沙哑着开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钱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我的车就在附近。”
他带着巴豆走向路边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上车前，钱富看似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脏乱的桥洞，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和冰冷。
轿车无声地驶离，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尽头。
……
几天后，ERP实验室。
“不对劲。”美真盯着监测屏幕，眉头紧锁，“虽然混沌之种的网络被摧毁了，但城市几个区域的背景负面能量读数，有极其微弱的、不正常的汇聚现象。”
加鲁博士的虚拟影像分析着数据流：“能量流向很隐蔽，而且目标似乎不是凝聚实体，更像是……在滋养某个已有的存在？”
李炘南刚结束一轮心火修炼，走过来问道：“能定位到源头吗？”
“很难。”美真摇头，“能量太分散了，就像空气中的水汽，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会凝结成水滴。我们无法预测它会在哪里，什么时候‘凝结’。”
北淼抱着胳膊，冷声道：“守株待兔太被动。既然它们需要负面能量，我们可以主动清理那些污秽点。”
东杉表示赞同：“我和西钊可以负责巡查，用风和雷的力量进行大范围净化，虽然不能根除，但至少能延缓它们的恢复速度。”
西钊点了点头。
坤中挠挠头：“那我干啥？挖地三尺把那些阴暗角落都填平？”
林阳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你？你先把你那裂地虎皇的控制力练好再说。上次打架差点把半个街区震塌了，维修费从你工资里扣啊。”
坤中顿时蔫了。
林阳溜达过来，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打了个哈欠：“慌什么。大灾之后必有余孽，正常现象。它们现在就是没头的苍蝇，乱窜而已。等它们找到新的头，或者那个头自己养好伤，自然会再跳出来。”
他看向跃跃欲试的几人：“你们想主动出击是好事，但别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东杉，西钊，你俩一组，重点巡查历史上有过重大负面事件或者长期聚集负面情绪的区域，比如老监狱、废弃医院、乱葬岗什么的。”
“北淼，炘南，你俩一组，盯着点那些大型企业，尤其是最近不太安分，或者突然崛起的。有时候，人心的黑暗，比什么异能兽都可怕。”
“坤中，你跟我一组。”
坤中眼睛一亮：“林教练，咱去哪儿？挖暗影老巢2.0吗？”
林阳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挖你个头！陪我去视察一下咱们的‘产业’！”
所谓的“产业”，就是林阳开在ERP实验室旁边的那家杂货铺。
用林阳的话说，这叫“大隐隐于市”，顺便赚点外快。
于是，无所事事的帝皇侠，带着精力过剩的裂地虎皇，开始了……看店之旅。
杂货铺里，林阳依旧是那副懒散老板的模样，躺在摇椅里，抱着保温杯，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偶尔指挥坤中：“喂，把那箱矿泉水摆整齐点！”“门口的地扫一扫！”“有客人来了，快去招呼！”
坤中欲哭无泪，他可是能一拳打穿地壳的裂地虎皇啊！居然在这里当杂货铺小伙计？
但迫于林教练的“淫威”，他只能老老实实干活。
别说，这杂货铺生意还不错。附近的大妈大爷都知道这老板虽然懒，但东西实在，价格公道，小伙计（坤中）力气大，能帮忙搬东西。
一下午时间，坤中帮着王奶奶扛了袋米，帮李爷爷搬了箱啤酒，还顺便赶走了两个想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被他一只手一个拎起来扔到了街对面）。
看着坤中累得像条死狗，却莫名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林阳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让这些小子偶尔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坏处。
能守护平凡，才能明白为何而战。
就在坤中刚送走一个买酱油的小姑娘，准备喘口气的时候，杂货铺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笑容职业化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请问，哪位是林阳林老板？”男人礼貌地问道。
林阳掀开盖在脸上的帽子，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我就是。买啥？”
男人走上前，递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林老板您好，我是巴王集团总裁助理，赵明。我们集团非常欣赏林老板您……和您这家店独特的经营理念，想邀请您参加我们下周举办的一个商业交流会，这是邀请函。”
林阳接过名片和那张烫金的邀请函，扫了一眼，随手丢在旁边的桌子上。
“巴王集团？没听说过。不去，我这儿看店呢，没空。”
赵明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早有预料：“林老板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集团刚刚重组，实力雄厚，致力于投资各种有潜力的……嗯，‘特殊’项目。我们相信，与林老板合作，会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一旁正在擦汗的坤中，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探究。
林阳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双赢？我怎么觉得，是你们想空手套白狼呢？”
他放下杯子，看着赵明，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
“想玩，就自己拿出点真本事。”
“派个小喽啰来递帖子，跌份。”
赵明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林阳一眼，没再说什么，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杂货铺。
坤中凑过来，拿起那张邀请函看了看：“巴王集团？这名字听着咋这么别扭呢？林教练，他们是不是……”
林阳重新把帽子盖在脸上，声音从帽子底下闷闷地传来：
“苍蝇闻到味儿了而已。”
“看来，有人不甘心只当个破产的倒霉蛋了。”
“也好，省得咱们到处去找。”
“等着吧，好戏，快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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