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尿骚味混着铁锈味，熏得人作呕。
那几个滚蛋的暴徒，是最好的传声筒。
恐惧，会自己长腿跑。
江辰转身，推开扭曲的门板，回到据点。
十个探索队员贴墙站着，呼吸都停了。刚才门外那声清脆的骨裂，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江辰的视线扫过。
无人敢抬头。
“山田。”
他念出名字。
角落里，一个蜡黄脸的中年男人身体一抖，扶着墙走出来。
“大……大人。”
江辰推了下眼镜，镜片隔绝了一切情绪。
“契约。”
两个字，让山田浑身剧震。
他知道自己的价值。
一条烂命，换女儿进安全区，有饭吃，有水喝。
值了。
“去。”江辰指向窗外那座黑漆漆的警署巨兽，“站到大门口，喊救命。”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在怪谈世界，大声喧哗，就是主动申请死亡。
山田嘴唇哆嗦，但他没看江辰，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缺牙的小女孩笑得正欢。
他把照片放在窗台上，跪下，对着江辰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
水泥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从不食言。”
江辰受了这一拜。
山田起身，佝偻的背，在这一刻竟然直了。
他拉开门，走入夜色。
……
街道是座巨大的坟墓。
山田走得很慢，肺部的癌细胞在狂欢。
警署大门就在眼前，厚重的防爆门像地狱的入口。
他停在十米外，用尽全身力气，将胸腔里的空气全部点燃。
“救命啊！！！”
嘶吼撕裂死寂。
“我是幸存者！让我进去！救救我！”
写字楼七层。
江辰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
屏幕上，山田是只在狮子洞口尖叫的老鼠。
他的焦点，在警署三楼那个唯一的窗口。
窗帘动了。
橘麻衣的身影出现，手里拿着对讲机。
她的脸上，是江-辰预料之中的焦急与惊恐。
“滋——”
警署门口的扩音器响起，女人的警告声压抑而急促。
“闭嘴！立刻离开！不要出声！”
她在保护他。
用沉默来保护。
这意味着，杀人的不是枪。
是声音。
山田听到了。
但他没有停。
他哭喊着，扑向大门，用拳头疯狂砸着铁板。
“咚！咚！咚！”
死亡的倒计时。
江辰抬起手腕，看着表。
秒针跳动。
二十七秒。
二十八秒。
二十九秒。
三十秒。
“救——”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
噗！
一声闷响。
山田的脖子炸开一团血雾，声带和喉管瞬间粉碎。
胸腔塌陷。
他软倒在地，七窍涌出黑血，抽搐两下，不动了。
一条命，换一条规则。
“记录。”
江辰的声音没有起伏。
斋藤明日香立刻在本子上飞速书写。
“警署外围规则一：禁止在警署半径五十米内，制造持续三十秒以上的噪音。”
“后果：物理性抹杀。”
“判定：必死。”
“那个女警察，”明日香停笔，歪头，“想救他。”
“是啊。”
江辰看着屏幕上，橘麻衣抓着窗框泛白的手指。
愤怒，无力。
“她把我们当成了刽子手。”江辰陈述事实。
“难道不是吗？”明日香眨眼，天真又残忍。
“当然不是。”江辰转身，“暴徒搞破坏。我们，建立秩序。”
“而秩序，需要基石。”
他扫了一眼剩下的九名队员。
他们面如死灰，身体在发抖。
江辰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不大，却砸进每个人心里。
“情报的价值，看到了？”
“现在，休整十分钟。”
他招手。
“明日香，过来。”
少女立刻像小猫一样凑近。
“主人？”
江辰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一件粉色的，毛茸茸的，连体睡衣。
帽子上还竖着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
在这血腥的废墟里，这件衣服荒谬得可笑。
所有人都看傻了。
江辰抖开睡衣。
“换上。”
他的命令不容置疑。
“把你身上那件沾了血的，扔掉。”
明日香低头看了眼自己睡衣上的血点。
她没有问为什么。
主人的命令，就是真理。
“是。”
她接过睡衣，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解扣子。
那九个队员惊骇欲绝，身体僵硬得像石雕，想看又不敢看，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江辰平静地审视着。
他在审视一件即将投入战场的，最致命的武器。
很快，明日香换好了。
粉色的绒毛，衬得她那张脸愈发精致无辜。
江辰上前，帮她整理好歪掉的兔子耳朵。
此刻的她，柔弱，可爱，人畜无害。
是顶级伪装。
“好警察，都有弱点。”
江辰的手指划过明日香的脸颊。
“她能对暴徒开枪，但面对一个穿着兔子睡衣，在黑夜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她还能扣下扳机吗？”
明日香懂了。
她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
嘴角冷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惊恐。
一秒入戏。
杀人狂信徒，变成了被吓坏的国民偶像。
“主人……”
她怯生生地喊，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完美。
江辰点头。
他转身，看向那座沉默的警署。
“第二回合，开始。”
他的声音，穿透了房间的死寂。
“这一次，我们不送死。”
“我们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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