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花板砸落，碎石混着尘土爆开，地面猛地一跳。
江辰没回头。
他从斋藤明日香手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购物袋，新世界的黄金，压得塑料袋发出呻吟。然后，他拉起她微凉的手，迈步。
走向外面。
斋藤明日香紧随其后，另一只手已探入睡衣口袋，冰冷的厨刀柄贴着她的掌心。她的身体，是江辰最敏锐的雷达，也是出鞘见血的利刃。
身后，是世界的崩塌。
货架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倒，灯管接连爆成刺目的火花，玻璃在尖啸中碎裂。那片曾代表着死亡禁区的惨白光芒，正被黑暗一口口吞噬。
光影摇曳，两个背影却稳定得可怕。
一步，一步。
从倾塌的地狱，重返人间。
在他们双脚踏出店门的瞬间——
哗啦！
整个便利店的结构彻底瓦解，光与声被瞬间吸入一个漆黑的空洞。
寂静。
晨光洒下，驱散了江辰身上那股福尔马林的甜腻。
斋藤明日香几乎是本能地，调整站位，落在江辰身后偏左半步。一个完美的角度，用她的血肉，为江辰挡住了来自公寓和街角的所有视线。
她为他隔绝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巷子里。
佐佐木健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身边还剩三个手下，一个在抖，一个在吐，还有一个已经尿了。
佐佐木没看这群废物。
他全部的意志，都化作两颗钉子，死死钉在街对面那两个人的背影上。
那个鼓囊囊的购物袋。
那个毫发无损的男人。
那个本该是他囊中之物，此刻却主动为敌充当肉盾的国民偶像。
恐惧？
恐惧之后，是烧穿理智的滚烫岩浆。
嫉妒。
他不懂。
为什么？他用消防斧和人命才勉强换来的秩序，在那个男人面前像纸一样脆弱？规则杀死了他的手下，却对那个男人点头哈腰？那个拥有神之力的女人，会像狗一样追随一个小白脸？
佐佐木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一切。
他的世界观碎了，又被一股黑色的火焰强行黏合。
不懂，就恨。
得不到，就毁掉。
与这份怨毒对立的，是公寓楼里另一种情绪的爆发。
一扇扇窗户后。
那些幸存者不再是偷窥，而是瞻仰。
他们的视线，贪婪地黏在江辰身上。
之前，江辰秒杀佐佐木的手下，那是暴力，他们恐惧。
现在，他们亲眼见证一个必死的禁区，在那个男人面前温顺如一家普通商店，又在他转身后彻底归于虚无。
恐惧，被点燃，升华了。
化作了最原始的，对神权的敬畏。
“他……他出来了……”
“便利店……没了……”
“佐佐木的人死了，他却拿着东西出来了……”
窃语汇成浪潮。
暴力，在神迹面前一文不值。
佐佐木是猛犬，会咬人，但终究是犬。
而江辰……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扶着窗框，嘴唇哆嗦，说出了所有人心中唯一的答案。
“神……”
这个字，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
对！
只有神，能让规则失效。
只有神，能在末日里闲庭信步。
只有神，才能赐予真正的庇护！
一瞬间，所有幸存者的视线都变了。
从敬畏，化作了狂热。那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癫狂，是末路囚徒看到赦免令的疯魔。
江辰感受到了那些视线的质变。
很好。
佐佐木的暴力统治，是低效的。
他要的，是基于绝对力量的神权。是信徒对神明，不问缘由、不计代价的绝对服从。
今天，他只是下楼买了点东西。
顺便，为自己加冕。
他没有停步，沐浴那些狂热的注视。神，不在乎蝼蚁的欢呼。
他拎着物资，走向公寓大门。
斋藤明日香亦步亦趋。
当他们走过街角，那些汇聚的视线带来无形的压力。巷子里的佐佐木和他那几个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缩入更深的阴影。
他们不敢对视。
江辰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踩在佐佐木的心脏上。
他看着那个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从容地走进公寓大门，背影消失。
佐佐木的身体还在抖。
可他的脸上，恐惧正被一种更狠的疯狂取代。
他不懂规则。
但他懂人性。
那个男人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而那个女人……那个能让规则失效的女人……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老大……我们……”
“闭嘴！”
佐佐木低吼，扶着墙，腰杆一点点挺直。他死死盯着公寓楼的入口，那不再是黑洞，而是藏着终极宝藏的巢穴。
是机会！
佐佐木健的脸，在惊恐和怨毒中扭曲成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不管他是什么东西。”
他舔着干裂的嘴唇，声音不大，却让身边的手下感觉坠入冰窟。
“那个女人，还有她免疫规则的能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宣布。
“——必须，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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