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调香师大会的会场凝固了。
巨大的LED屏幕恢复了正常，但那短短几分钟内爆出的惊天猛料，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掀起了滔天巨浪。现场死寂之后，是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哗然和议论！
记者们彻底疯狂了，长枪短炮不再是对着香料和大师，而是死死对准了风暴中心的两个人——面无人色、瘫软在地的林薇薇，以及神色复杂难辨、目光死死锁住苏念的傅承聿。
“林小姐！请问直播内容是否属实？您真的冒认了救命之恩并策划投毒吗？”
“傅总！您对此事是否知情？您会对林小姐采取法律行动吗？”
“苏小姐！请问您才是五年前真正的救命恩人吗？您对今天的事件有何看法？”
嘈杂的追问声几乎要将人淹没。
林薇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精致的发型散了，昂贵的礼服皱了，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语无伦次地尖叫：“假的！都是假的！是苏念！是她在陷害我！承聿，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啊！”
她的哭喊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几名收到“匿名”报警（糖糖的手笔）的警察已经迅速赶到现场，直接走向了那个被直播画面曝光的工作人员，以及瘫软在地的林薇薇。
“林薇薇女士，我们怀疑你与一宗意图伤害他人及伪造证据、诈骗案件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上了林薇薇的手腕。
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望向傅承聿，哀求出声：“承聿！救我！看在我当年……看在我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不能让他们带走我！”
傅承聿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曾经因“救命之恩”而存在的最后一丝温情和容忍，此刻已经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被愚弄的愤怒。他薄唇紧抿，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偏开了视线。
这一刻，林薇薇彻底绝望了。她被警察从地上拉起来，在无数闪光灯和鄙夷的目光中，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被带离了会场。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影后形象、豪门未婚妻的美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处理完林薇薇，傅承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迈步走向自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苏念。
他站定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恳求。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苏念……”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艰难，“五年前……救我的人，真的是你？”
苏念缓缓抬眸，清冷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他复杂的视线，没有怨恨，没有激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是。”
一个字，清晰，肯定，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傅承聿的心上。
“那……当年医院的事，还有薇薇……林薇薇落水的事……”他急切地追问，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证明自己并非全错。
苏念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傅总不是早已认定了是我贪财忘义、心肠歹毒吗？现在又来问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至于真相如何，傅总若有心，自己去查便是。毕竟，以傅氏的能力，查清区区往事，易如反掌。何必来问我这个你当年亲手驱逐的‘土包子’？”
她的话，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傅承聿的脸上。是啊，他当年为何不去查？为何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林薇薇的片面之词和她精心设计的“证据”？不过是因为……他那时或许从未真正信任过苏念，或许潜意识里就觉得，她那样出身的人，做出那些事并不奇怪。
巨大的悔恨和羞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不敢直视苏念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未如此沉重地从他口中说出。
苏念却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仿佛没听见一般。她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角，对着旁边那位一直关切看着她的调香界泰斗微微颔首：“老先生，抱歉，扰了大会清静，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不再看傅承聿一眼，挺直了脊背，在众人或同情、或好奇、或敬佩的复杂目光中，从容而决绝地转身，向着会场出口走去。
她的背影纤细，却带着一种无法摧折的坚韧和傲骨。
傅承聿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她，想再说些什么，但手臂抬起，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消失在会场门口的光亮处，仿佛也从他混乱的世界里彻底抽离。
周围的一切喧嚣似乎都离他远去，他独自站在那里，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五年前苏念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地被他指责的画面，回放着刚才她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眸……
他错了。
错得离谱！
而有些错误，一旦造成，或许永远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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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展中心外，阳光刺眼。
苏念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和一行字：【妈咪！糖糖棒不棒】
苏念无奈地笑了笑，回复道：【很棒，但下次要先告诉妈咪。】
【知道啦！糖糖下次还敢！】
看着女儿调皮的回答，苏念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并无太多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林薇薇的报应来了，但这只是开始。傅承聿的悔恨，也远远不够。
五年前的账，她要一笔一笔，慢慢算清。
而此刻，傅承聿站在空荡了许多的会场里，对匆匆赶来的周泽下了回国后最急切的一道命令：
“动用所有力量，重新彻查五年前的所有事情！我要知道全部的、没有任何隐瞒的真相！立刻！马上！”
他要知道，他当年究竟错过了什么，又究竟……辜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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