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来了!
他过来了!
那道在无数士卒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残影,骤然凝滞。
轰!
他落地的瞬间,脚下坚实的土地竟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向着四周蔓延。
朱棡,就这么孤身一人,静静地伫立在宽达百米的护城河前。
他与那座固若金汤的铁城之间,只隔着这一道天堑。
城楼之上,死寂了瞬息,随即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
张士诚的亲弟弟,守城主将张士德,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指着河边那道渺小的身影,脖颈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士兵们咆哮。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看什么!都看什么!他在那儿!他就在那儿!”
“放箭!给本将放箭!”
“开炮!把所有炮弹都给本将打出去!”
他抓过一个呆滞的士兵,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他再强也是人!是肉做的!给本将射死他!用炮弹把他轰成肉泥!用箭把他淹死!”
这番疯狂的嘶吼,终于唤醒了城墙上部分军官的理智。
“放箭!”
“开炮!开炮!”
命令被层层传递下去。
嗡——
弓弦的震鸣声连成一片。
轰隆!
火炮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刹那间,一张由无数箭矢编织而成的死亡大网,遮蔽了天光,朝着朱棡当头罩下。
数十枚烧得通红的沉重炮弹,拖着浓烈的黑烟与刺鼻的硫磺气息,发出厉鬼般的尖啸,从不同的角度,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这是足以将一支千人重甲骑兵瞬间抹平的饱和攻击。
这是凡俗军阵所能达到的力量极限。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幕,河边的朱棡,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
他无视了那片急速坠落的钢铁苍穹。
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护城河。
就在第一支箭矢即将触及其头顶的刹那。
他,终于有了动作。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
他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一道悠长而沉闷的吸气声,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仿佛一个无形的深渊巨口在他的身前张开,方圆百丈之内的空气,都在这一刻疯狂倒卷,化作肉眼可见的气流,被他鲸吞入腹。
他本就魁梧的胸膛,以一种超乎常理的幅度,急剧膨胀、隆起!
他上身的衣袍被瞬间绷紧,勾勒出钢铁浇筑般的肌肉轮廓,其下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响。
这一刻,他体内那沉寂的二十颗巨象微粒,被彻底引爆!
嗡嗡嗡嗡——
一股低沉到极致的共鸣,从他体内传出。
仿佛有二十颗微缩的太阳,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被同时点燃!无穷无尽的力量,自每一个细胞深处喷薄而出,顺着气流,汇聚于他的喉间!
城墙之上,张士德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看到,朱棡的皮肤之下,隐隐有金色的光芒在流转。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战栗,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跑!
他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晚了。
朱棡抬起了头。
他的双眸,已化作一片漠然的金色。
随后,他张开嘴,对着那座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铁城,对着那数万在恐惧中颤抖的生灵,发出了一声不属于人间的……
象鸣!
“吼——!”
这一声怒吼,不再是简单的声音!
它脱离了声音的范畴!
金色的光晕自他口中喷薄而出,瞬间凝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实质性涟漪,化作了肉眼可见的、金色的、摧毁一切的恐怖冲击波!
音浪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水波般的扭曲!
金色的海啸,以超越雷霆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砰!砰!砰!砰!砰!
最先与音浪接触的,是那片密不透风的箭雨。
没有丝毫的停滞。
那成千上万支足以洞穿铁甲的精钢箭矢,在接触到金色涟漪的瞬间,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从箭头到箭羽,寸寸崩解,当场化作了漫天齑粉!
紧接着,是那数十枚呼啸而至的炮弹!
这些包裹着毁灭与死亡的铁疙瘩,在半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炮弹表面的赤红色光芒瞬间黯淡,随即,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它们竟在半空中,被这声霸道绝伦的怒吼,硬生生震爆!
轰!轰!轰!
更加猛烈的爆炸在空中绽开,无数的火焰与弹片,却被后续的音浪裹挟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
最后,这道毁灭的金色音浪,毫发无伤地,狠狠撞击在了湖州那加高了三丈、厚重无比的城墙之上!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道仿佛能震碎神魂的悠远嗡鸣。
城墙之上,数万守军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冲击力。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连同思维,都被这声怒吼,从肉体中狠狠地剥离了出去!
实力稍弱的普通士兵,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他们的身体还在站立,七窍之中却猛然喷涌出鲜红的血液。他们的眼神瞬间涣散,内脏、骨骼、经脉,已然被这股无孔不入的霸道音浪,活活震成了肉泥!
噗!噗!噗!
一具又一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张士德等一众宗师级的将领,拼命运起内力抵抗,却也被震得头晕目眩,气血翻涌。他们的耳朵里,温热的液体不断流出,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东倒西歪,根本站立不稳。
城楼之上,原本密密麻麻、刀枪林立的守军,被这一吼之力,瞬间清空了大半!
那些侥幸凭借强悍的体魄或是绝佳的位置幸存下来的士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无不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手中的兵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便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城砖,疯狂地、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能稍稍缓解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荡与恐惧。
整个城头,一片狼藉,宛如鬼蜮。
河边。
朱棡缓缓收声。
那惊天动地的象鸣,戛然而止。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他身前那宽达百米的护城河水面,因为这股音浪的持续镇压,竟被硬生生压低了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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