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在床上又躺了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感觉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消退了些许。精神力依旧枯竭，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但至少手脚有了些力气。
他挣扎着下床，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看似与往常并无不同。但他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持续了多日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略显虚浮的平静。
院里有几个邻居在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后院那棵据说被“雷劈”却完好无损的老槐树，脸上带着心有余悸和后怕。显然，昨晚的动静把他们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他家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柱子，在吗？”是秦淮茹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虚弱和忐忑。
何雨柱眼神微动，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秦淮茹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仿佛大病初愈，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正如雨水所说，她那双原本总是带着愁苦和算计的眼睛，此刻虽然疲惫，却清澈了许多，少了几分以往的浑浊和沉重。
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柱子……我……我炖了点鸡汤，你……你身子虚，补补。”她声音很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局促和感激，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似乎不敢直视何雨柱的眼睛，目光游移着，最终落在门槛上。
何雨柱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他知道，秦淮茹或许不完全清楚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定隐约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而是何雨柱救了她，或者说……解决了她身上的“问题”。
“秦姐，客气了。”何雨柱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他接过那碗鸡汤，入手温热，“你也需要补补，脸色很差。”
听到这句话，秦淮茹身体微微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哽咽着吐出几个字：“柱子……谢谢……谢谢你……”
千言万语，都融在这句带着哭腔的感谢里。有对救命之恩的感激，有对往日所作所为的愧疚，或许还有对未知恐怖的余悸。
何雨柱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好好的就行。这鸡汤我收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点破。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秦淮茹如蒙大赦，又带着深深的感激，连连点头，脚步虚浮地转身离开了。
何雨柱关上门，看着手里那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鸡汤。对于一个平日里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寡妇来说，炖这样一碗鸡汤，恐怕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他轻轻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味道很淳朴，带着老母鸡特有的鲜香，盐放得恰到好处。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似乎连精神上的疲惫都缓解了一丝。
他慢慢喝着鸡汤，思绪却飘远了。
秦淮茹身上的“腐朽之门”算是解决了，但这件事留下的尾巴却不少。那时序之鳞碎片，昏迷前瞥见的人影，还有清心庵前辈留言中提到的“腐朽非唯一”、“时序紊乱，契机亦危机”……
这一切都表明，他踏入了一个远比四合院恩怨更广阔、也更危险的世界。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一次，门外传来的是许大茂那带着十足谄媚，又难掩恐惧的声音：
“柱哥！柱爷！您醒了吗？我是大茂啊！您……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您尽管吩咐！”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看来了结了一桩大麻烦，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能让某些聒噪的苍蝇，学会安静。
何雨柱没有立刻回应许大茂的敲门，他不紧不慢地将剩下的鸡汤喝完，感受着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扩散。直到门外许大茂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才放下碗，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的许大茂几乎是瘫软在门框上，脸色比秦淮茹还要难看，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一见到何雨柱，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想跪下去磕头。
“柱哥！您可算开门了！您没事吧？昨晚……昨晚那雷声太吓人了！”他语无伦次，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何雨柱，双手紧张地搓着。
何雨柱倚着门框，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许大茂怀里那面用红布包着的小镜框，此刻正透过布料，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窥探”意味的能量波动，虽然隐蔽，但在何雨柱增强后的感知下，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看来，许大茂就是靠着这小玩意儿，才能隐约察觉到异常，也敢在潘家园对自己买的东西动心思。
“我没事，”何雨柱淡淡开口，“就是累了。你有事？”
“没！没事！”许大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就是……就是担心柱哥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许大茂以后就是您的人了，鞍前马后，绝无二话！”他拍着胸脯保证，声音却还在发抖。
何雨柱看着他这副卑躬屈膝、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漠。他知道，经过昨晚一事，许大茂是彻底被吓破了胆，以后在这院里，是再也不敢跟自己耍花样了。
“行了，我知道了。”何雨柱摆摆手，“回去歇着吧，管好自己的事，别整天东张西望的。”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目光似无意地扫过许大茂怀里的红布包。
许大茂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何雨柱话里的警告，吓得脸更白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柱哥您放心！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说完，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溜回了自己家，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打发走了许大茂，何雨柱关上门，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已经空了的鸡汤碗，指尖无意识地在碗沿摩挲着。秦淮茹的感激，许大茂的恐惧，院里众人的后怕……这一切，都源于昨夜那场常人无法理解的战斗。
而他，是这场战斗唯一的亲历者和胜利者。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伴随着力量提升带来的掌控感，悄然涌上心头。他走的这条路，注定与这院里的普通人，渐行渐远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这一次，望向了后院月亮门的方向。
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会是谁？是敌是友？还是仅仅是一个被惊动的、不敢露面的邻居？
他有一种直觉，事情，并没有因为“腐朽之门”的消散而彻底结束。
就在这时，他胸口那处沉寂着“时序之鳞”碎片的窍穴，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凉意，仿佛与远处某个未知的存在，产生了刹那的、模糊的共鸣。
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何雨柱的眼神却瞬间锐利起来。
他轻轻按住胸口，感受着那枚碎片带来的冰冷触感。
“看来，想清净，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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