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转冷,拿起无线电通话器,下达了冷酷而清晰的命令。
“各部队注意,全力进攻!尽量分割、包围、全歼程西宪主力骑兵部队!我不要俘虏,只要尸体!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打掉西北军在察哈尔的机动力量,让他们失去反击的能力!”
命令被毫不犹豫地执行。坦克集群如同狼群扑入羊圈,更加凶狠地进行穿插、分割、歼灭……
紧接着,苏辰又接通了与后方的通讯。
“命令预备役第三十六师,立即开拔!全速挺进察哈尔地区!装甲部队完成突击清剿任务后,不会停留,后续占领和控制城镇、维持地方秩序、清剿残敌的任务,由他们接管!”
他对此早有安排。坦克装甲部队是锋利的尖刀,但无法长久驻守。
它们需要持续机动,应对更重要的战略方向——北极熊国在北方边境的威胁、倭奴国在辽东半岛的蠢蠢欲动、以及张大帅在奉天的虎视眈眈。
他能抽调出来进行此次远征的机动兵力有限,这几支预备役师就是为此类占领任务而准备的,其中由原奉军老兵和可靠新兵混编、经过严格政治整训和军事训练的第三十六师,最为可靠和高效。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钢铁洪流以更高的效率碾过战场,朝着察哈尔的腹地,朝着那些毫无防备的城镇,迅猛推进!而在他们身后,一支庞大的、以步兵和骡马化运输为主的预备役师,也开始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征程。
程西宪站在高坡上,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那钢铁洪流滚滚而来的景象,彻底超出了他贫瘠的想象力。
他从未见过坦克,更无法理解这种钢铁巨兽所代表的战争形态的彻底变革。
最初的震骇过后,一种荒谬的、基于无知而产生的愤怒和固执迅速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份恐惧甩出去,嘴里喃喃自语,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假的!都是唬人的!肯定是张大胡子或者苏辰那小子搞出来的鬼把戏!哪有什么铁王八能自己跑?肯定是里面藏了人推着走!对!说不定就是些木头架子外面蒙了层铁皮,或者…或者是锡板!对!就是锡板伪装的!”
他的思维顽固地停留在骑兵无敌、马刀至上的旧时代。
他猛地想起不知从哪个酒桌听来的、关于西方欧罗巴战场上,某个叫波澜的国家骑兵曾英勇冲击铁甲战车的“壮举”。
这给了他一种扭曲的“灵感”和虚假的勇气。
他猛地拔出马刀,指向那越来越近、轰鸣声震耳欲聋的钢铁战线,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对着身后那些同样惊恐不安、不知所措的骑兵们吼道。
“弟兄们!别被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吓住了!那都是锡板伪装的假把式!一捅就破!咱们西北爷们儿的马刀,才是真家伙!”
“都给老子听令!拿起你们的长枪!把集束手榴弹给老子捆结实了!上马!准备冲锋!”
他面目狰狞,仿佛要通过巨大的音量来驱散内心的恐惧和战场上的引擎轰鸣。
“让这些关外来的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下无敌的西北铁骑!用咱们的马刀和手榴弹,砍翻这些铁皮盒子!踩烂它们!杀啊!”
在他的强行鼓动和命令下,一些被洗脑或吓懵了的骑兵,竟然真的麻木地开始行动。
他们笨拙地将几枚手榴弹捆在一起,翻身上马,举起马刀或长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疯狂和盲从的诡异表情,开始策动战马,朝着那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发起了绝望而愚蠢的冲锋!马蹄声起初杂乱,随后汇聚,试图用血肉之躯去对抗工业文明的暴力结晶!
……
与此同时,在滚滚向前的钢铁洪流最前方,一辆“大夏23式”中型坦克的车长正通过观察镜警惕地扫视前方。
当他看到远处地平线上,那支渺小的骑兵部队非但没有溃散或躲避,反而集结起来,扬起马刀,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朝着己方发起了冲锋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我…我艹!报告旅部!前方…前方发现敌军骑兵…他们…他们正朝着我方战线发起冲锋!重复,敌军骑兵正在向我坦克集群发起冲锋!”
车长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到后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很快,更多的报告从各车传来,内容大同小异,都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就连坐在指挥车里的苏辰和蒋百里,接到前线报告时,也都愣住了片刻。
“骑兵…冲锋坦克集群?”
蒋百里放下望远镜,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一种历史错位的荒诞感。
“这…冯大帅的部下,竟…竟如此…”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愚蠢的行为。
苏辰也是微微一怔,但随即,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更清楚工业力量对冷兵器的绝对碾压优势,也更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看来,有人还活在上个世纪,需要用血来清醒一下。”
苏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他毫不犹豫地抓过无线电通话器,斩钉截铁地下达了命令。
“各部队注意!我是苏辰!无需犹豫!无需警告!坦克炮、重机枪,自由开火!给老子碾过去!用钢铁和火焰,送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去见他们的骑兵老祖宗!”
命令即意志!
下一刻,冰冷的杀戮机器被彻底激活!
轰!轰!轰!轰——!
坦克炮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这一次,炮口几乎是对着那群冲锋的骑兵直瞄平射!高爆弹和穿甲弹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落入冲锋的骑兵队列中!
刹那间,人仰马翻!残肢断臂和破碎的武器被狂暴的冲击波抛向空中!战马的悲鸣和士兵的惨叫瞬间被爆炸声淹没!
咚咚咚咚咚——!
车载重机枪和并列机枪喷射出更加密集的火舌!形成一片几乎没有任何死角的死亡金属风暴!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冲锋的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枯黄的草地!
钢铁洪流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反而更加凶猛地向前推进!履带无情地碾过倒地的尸体、挣扎的战马、以及一切阻挡在前方的障碍物!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金属摩擦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枪炮的轰鸣!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工业化对农业时代的、赤裸裸的屠杀!是钢铁对血肉的绝对碾压!
程西宪想象中的“马刀砍铁皮”、“手榴弹炸翻坦克”的英勇场面根本没有发生。
他看到的,只有自己麾下那些曾经骄横不可一世的骑兵,在钢铁风暴面前如同纸片般被撕碎、被碾烂的惨烈景象!
他脸上的疯狂和狰狞彻底凝固,然后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他眼睁睁看着那钢铁巨兽毫发无伤地冲破了他所谓的“天下无敌”的骑兵阵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如同死神般直扑而来!
“不…不!!!”
程西宪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但已经太晚了。
一发不知来自哪辆坦克的炮弹,精准地落在了他附近。
轰!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吞噬了他和他那匹可怜的坐骑……
……
与此同时,直隶省前线,冯大帅的临时指挥部。
冯大帅心情极好,哼着梆子戏,手里把玩着一对核桃。前方的战报不断传来,都是好消息。
李锦霖的部队伤亡惨重,防线一再收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哼,李锦霖啊李锦霖,看你还能撑多久!”
冯大帅得意地呷了一口茶。
“等拿下了直隶,控制了京城…嘿嘿,那帮遗老遗少,还有洋人的公使们,还不是得看老子的脸色?到时候,老子也学学那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大夏的天下,也该轮到老子坐坐了!”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入主京师的辉煌场景。
他扬声对外面喊道。
“副官!副官!”
一名副官连忙跑进来。
“大帅有何吩咐?”
“去!给前线下命令!再加把劲!今天晚上,老子就要在李锦霖的督军府里摆庆功宴!让他赶紧给老子滚蛋,把直隶乖乖让出来!”
冯大帅意气风发地挥手。
“是!大帅!”
副官领命,正要转身出去。
突然——
轰隆隆隆!!!!
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炮击都要猛烈、都要接近、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大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指挥部侧后方传来!
爆炸声是如此之近,如此之猛烈,以至于整个指挥部房屋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屋顶的灰尘、墙皮的碎屑哗啦啦地往下掉!桌上的茶杯茶碗叮当作响,冯大帅手中茶杯里的水猛地晃了出来,混着落下的灰尘,变得浑浊不堪。
“怎…怎么回事?!哪里打炮?!谁他妈乱开炮?!”
冯大帅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吓得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地上,他慌忙站起身,又惊又怒地吼道。
他话音未落,更多的、密集如雨点般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轰!轰!轰!爆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大地在颤抖,空气在嘶鸣!
“保护大帅!”
警卫们惊慌失措地冲进来。
冯大帅也顾不上形象了,灰头土脸地就在警卫的簇拥下冲出了指挥部。
刚到外面,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指挥部所在区域的后方和侧翼,已然陷入一片火海和硝烟之中!巨大的烟柱腾空而起,爆炸的火光在尚未完全昏暗的天色中依然清晰可见!原本相对安全的后方营地,此刻人喊马嘶,乱作一团,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
“这…这到底是他娘的怎么回事?!谁的炮?!从哪里打来的?!”
冯大帅抓住一个慌慌张张跑过的警卫员,歇斯底里地吼道。
那警卫员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报…报告大帅!好…好像是…是林家军!林家军打过来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冯大帅根本不信,一把推开警卫员,气得浑身发抖。
“林家军?!苏辰还在黑省吃沙子呢!
他难道会飞不成?!程西宪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察哈尔是纸糊的吗?为什么没有电报示警?!”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一支远在数千里之外、中间还隔着张大帅地盘的军队,怎么可能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核心腹地,并且直接炮击他的指挥部!
“林…林家军?!坦克装甲部队?!”
冯大帅听到警卫员的话,第一反应是荒谬和不信,但紧接着,那震耳欲聋、越来越近的炮火轰鸣声,以及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滚滚烟尘,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失态地咆哮着,脸色煞白。
“黑省离这里几千里!
他苏辰是神仙吗?!就算他真能飞过来,程西宪呢?!
他的骑兵师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没有提前发报示警?!”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手里捏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大帅!急…急电!是从…从察哈尔溃退下来的弟兄们发来的…断断续续…说…说程西宪师长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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