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溜愣了一下，看着远处一个日军士兵捂着胳膊倒地。
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恐惧、恶心，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而扭曲的…兴奋？
他被迫接受了这血与火的洗礼，尽管是以一种极其不堪和被迫的方式。
与此同时，整个二团阵地上的官兵们，则是真正地将积蓄已久的怒火和杀意尽情倾泻！之前佯装败退的憋屈，此刻化作了更加凶猛的反击火力！士兵们精准射击，机枪疯狂扫射，迫击炮重点“照顾”日军的军官和机枪手。
日军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然后被打得步步后退，死伤惨重！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模范第一师地下指挥部内，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苏辰稳如泰山地站在巨大的观察孔前，手中高倍望远镜的镜片，冷静地倒映着远方战场上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景象。
他看到了二团“溃败”诱敌，看到了日军骄狂追击，也看到了第二道防线骤然发威，将鬼子的进攻势头狠狠砸碎！
一切，都在按照他精心编写的剧本上演，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警卫营长快步走近，压低声音禀报。
“师座，奉天方面来人…张大帅…他把张小溜和杨子员送过来了，现在就在指挥部外等候处置。”
苏辰的目光甚至没有从望远镜上移开，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哦？动作倒是挺快。看来，咱们这位大帅是真急了。”
他略一沉吟，随即下令，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
“将他们带下去，分开严密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待着，还能多活几天。战事紧急，我没空理会他们，一切，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是！”
警卫营长敬礼，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对于师座这种将两位“贵胄”视若蝼蚁的态度，他早已习以为常。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苏辰的全部心神立刻回到了眼前的决战上。
他看到日军先头联队已经被二团的猛烈反击打得晕头转向，队形混乱，伤亡惨重，正试图寻找掩体负隅顽抗，而其侧翼和后方，已经完全暴露！
时机已到！收割的时刻，来了！
苏辰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指挥部内所有屏息以待的参谋和军官，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冷酷地传遍整个指挥中枢。
“命令！”
所有军官瞬间立正，眼神炽热。
“全线反击！开始！”
“坦克团！全体出击！从左翼甸子地预设阵地，给我狠狠地楔入鬼子联队的侧后方，切断他们的退路！把他们给我碾碎！”
“炮兵团！全体都有！目标，正前方陷入混乱的日军联队集结区域！覆盖式火力急袭！给我打！不要吝啬炮弹！我要让那里变成一片火海，寸草不生！”
“第一团！给我死死咬住对面试图增援的另一支鬼子联队！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让他们过来半步！”
“第二团、第三团！步兵伴随坦克，向前推进！压缩敌人空间！清剿残敌！我不要俘虏，只要尸体！”
他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铁，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也点燃了所有人胸中的热血和杀意！
“是！”
通讯军官们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命令，通过电话和无线电，将这雷霆般的意志瞬间传达到各支部队。
……
下一刻，大地开始颤抖！
并非炮击的那种震动，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有节奏、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鸣！伴随着柴油发动机狂暴的咆哮声！
在日军左翼，那片原本平静的、长满高草的甸子地里，一丛丛精心伪装的草皮和树枝被猛地掀开！
一辆、两辆、十辆、五十辆…整整九十八辆涂装着铁灰色冬季迷彩的“大夏23式”中型坦克，如同从地狱中苏醒的钢铁巨兽，轰然现身！
它们排成宽阔的冲击阵型，宽大的履带碾过枯草和冻土，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朝着已然乱作一团的日军联队侧翼，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坦克炮塔上的76毫米长身管加农炮缓缓调整着角度，并列机枪和航向机枪的枪口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
日军前进指挥部，藤原風斗大将原本因为进攻受挫而铁青的脸色，在听到左翼传来那异常沉重、绝非己方装备能发出的轰鸣声时，骤然一变！
他猛地举起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只见望远镜的视野里，无数的钢铁巨兽正从地平线下“生长”出来，组成一道望不到边的钢铁洪流，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威势，朝着他的部队碾压过来！
那些坦克的造型刚硬而陌生，炮管粗长，体型庞大，远比他认知中任何国家的坦克都要威武和…可怕！
“那…那是什么？！！”
藤原風斗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利扭曲。
“坦…坦克？！怎么可能？！支那军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么多坦克？！
这种坦克…我从未见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拍，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和眩晕。
他身边的参谋军官们也全都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个个面无人色，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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