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星光落定，山茶常开
峰会现场的骚动，像颗石子丢进水里，涟漪一圈圈荡开，半晌都静不下来。盛世集团的“月桂吟”刚秀完，台下的窃窃私语就没停过——明眼人都瞧出来了，那设计活脱脱就是照着寰宇“山茶叙语”的初稿扒下来的，可惜啊，只抄到了个壳子，魂儿不知道丢哪儿了。
林盛还想强撑着，两手死死攥着西装下摆，指关节都泛了白。可等寰宇的展示音乐一响起来，他那张脸“唰”地一下，最后那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皱得像张被揉烂的纸。
那是首重新编过的《高山流水》，古筝的清冽混着钢琴的柔润，像山涧水淌过心尖，凉丝丝的。第一个模特踩着乐点走上T台，聚光灯“啪”地打亮她周身的一瞬间，好家伙，全场先是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紧接着，惊叹声就炸开了锅。
“山茶叙语”的裙子，用的是特调的天青色料子，里面混着细银丝。灯光底下，每一寸布料都闪着碎钻似的光，仿佛把银河裁下来披在了身上。那立体苏绣的山茶花更是绝了，跟着模特的步子轻轻颤动，花瓣那股子鲜嫩劲儿，跟刚从枝头摘下、还带着露水似的。最妙的是，模特走到T台中央，追光灯忽然一暗——花瓣边儿上缝的微型荧光纤维，幽幽地亮了起来，是种干净的冰蓝色。一下子，“月下山茶”的意境全出来了，安静又震撼。
台下立马就疯了。
“我天……这设计是神仙做的吧？”
“那荧光太绝了！白天看是文艺范，晚上直接变梦幻星空？”
“跟这个一比，盛世那个简直是地摊货……”
“这才是咱们东方的味道！太惊艳了！”
惊叹声和快门声混成一片，屋顶都快给掀了。罗秋衣站在后台，手心全是汗，指尖微微发抖——不是紧张，是激动，是所有熬过的夜、受过的委屈，忽然都值了的感觉。她看着台上流光溢彩的裙子，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这些日子的片段：工作室里亮到天明的灯，李大师画得密密麻麻的针法图，工厂里绣工们低头不语、只剩针线穿梭的专注……鼻子一酸，眼眶就热了。
吴泽辰悄悄挪过来，握住她的手。他手心又干又暖，稳稳的。“看，”他偏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也带着藏不住的骄傲，“你的山茶，开得多好。”
罗秋衣转头看他，眼睛里有水光晃啊晃的，却咧开嘴笑了，重重地点头：“嗯，是咱们的山茶。”
走秀结束，主持人请罗秋衣上台讲讲设计理念。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裙摆，走到那片光里。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她清了下嗓子，声音挺稳，细听却有点发颤：
“‘山茶叙语’想说的，是东方姑娘骨子里那种‘柔韧’。我们很幸运，请到了苏绣的非遗传承人李老师合作。裙子上每一朵山茶的立体绣法，都是反反复复试了三十多次才定下的针脚。面料也特别，天青底混银丝，染了渐变。至于暗处会亮的荧光纤维……”她顿了顿，眼里有光，“我们就是想，让这朵‘山茶’，不管白天黑夜，只要穿上身，就一直在‘开着’。”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举起了准备好的证据板。上面清清楚楚：U盘的接入记录、泄密的邮件截图，还有寰宇“山茶叙语”的专利申请文件——日期比盛世足足早了两个月。
“就在昨天，我们的初稿被恶意泄露了。而盛世的‘月桂吟’，和我们初稿的相似度，大家有目共睹。”她的声音清亮亮的，砸在安静的会场里，“这些证据，足够说明谁是原创，谁在抄袭。我们尊重每一个创意，但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心血，被人这样糟蹋。”
台下彻底炸了锅。记者们跟闻到味儿似的，镜头齐刷刷转向林盛。林盛被堵在那儿，脸白得像纸，嘴里只剩机械的重复：“不是……误会……”可谁还听？闪光灯噼里啪啦闪成一片，像无声的耳光，把他最后那点体面扒得干干净净。
峰会一结束，微博热搜就爆了。#寰宇山茶叙语封神##盛世抄袭实锤#这几个词条牢牢钉在前三。盛世集团算是完了，产品被火速下架，还得面对巨额赔偿。牌子一臭，合作商跑光，投资人撤资，很快便传出破产重组的消息。
而寰宇的“山茶叙语”，却成了神话。订单像雪片似的飞来，三天销售额就破了千万。连带着之前的“星河流光”系列，在欧洲又火了一把。罗秋衣这个名字，和“原创”、“匠心”牢牢绑在了一起。
半个月后，平江路，李大师的小院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香得能飘出半条巷子。罗秋衣正跟着李大师学绣一朵小山茶，捏针的手指还有点笨，但眼神专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明明暗暗的。
吴泽辰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怀里抱着圆滚滚的年糕。小家伙舒服得直打呼噜。
“小吴总，这猫养得可真好，”李大师手里飞针走线，笑着打趣，“才半个来月，就圆了一圈。”又看看罗秋衣的绣绷，“秋衣有灵性，学得像模像样了。”
罗秋衣有点不好意思：“是您教得好。”
吴泽辰把年糕放下地，它立刻颠儿颠儿跑到罗秋衣脚边蹭她。罗秋衣弯腰抱起来，年糕舔舔她的手指，咕噜个不停。
“哎，对了，”李大师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古朴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块暗绿色的老绣片，“这是我年轻时得的，我师傅绣的山茶，正宗的双面绣。送给你们，当个念想。”
罗秋衣小心接过。绣片上的山茶，正反看一模一样，针脚细腻得像天生的纹路，透着岁月静气。“李大师，这太贵重了……”
“什么贵重，”李大师摆摆手，“好东西，得给懂的人。你们能让老手艺活在现在，比什么都强。这绣片跟着你们，不算埋没。”
吴泽辰拉了下罗秋衣的手，对李大师认真点头：“那我们就收下了，谢谢您。”
从工作室出来，天边已染上橘色。夕阳余晖暖暖地铺在青石板路上。吴泽辰牵着罗秋衣的手，年糕在脚边蹦跳。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吴泽辰侧头看她。
罗秋衣眼睛亮亮的：“先歇几天。然后……我想做‘非遗新造’系列，把苏绣、缂丝这些老手艺，用现在的设计语言讲出来，让年轻人也觉得酷。”
“听你的。”吴泽辰停下脚步，看着她，然后忽然单膝跪了下去，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是一枚山茶花苞形状的钻戒，碎钻像晨露缀在花瓣上，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秋衣，”他仰头看着她，声音有点紧，但字字清晰，“从‘星河流光’到‘山茶叙语’，你一直是我眼里最亮的光。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走运的事。你愿意嫁给我吗？”
罗秋衣一下子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她看着跪在眼前的吴泽辰，看着他眼里的紧张和期待，过去所有并肩作战的日子、平淡温暖的日常，全都涌上心头。她蹲下身，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愿意！吴泽辰，我愿意！”
年糕围着两人绕来绕去，“喵呜喵呜”地叫着。
吴泽辰手有些抖，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然后站起身，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夕阳把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桂花香浮动，一切都有了最温柔的答案。
三个月后，婚礼
婚礼在一个靠山临湖的庄园。院子里满是山茶和桂花。罗秋衣穿着自己设计的“山茶新娘”婚纱，裙摆上缀满立体山茶刺绣，银丝面料走动间流光溢彩。她只戴了那条山茶花项链和订婚戒，简简单单，却闪闪发光。
吴泽辰一身白色西装，看着她走来，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仪式简单却走心。当罗秋衣清晰地说出“我愿意”，当吴泽辰低头吻住她，全场掌声雷动，满是真诚的快乐。
婚宴上，陈默喝得脸红扑扑地来敬酒：“吴总！老板娘！百年好合！”
李大师也颤巍巍过来，塞给罗秋衣一个红包：“好好的，一直这么好。”
婚礼后，他们去了马尔代夫。碧海蓝天，白沙阳光，纯粹的二人时光。罗秋衣靠在吴泽辰肩上看晚霞：“这儿真好。”
“以后我们每年都来，”吴泽辰搂紧她，“等老了，就找个这样的小岛住下，天天看海，养花，遛年糕。”
“好。”她笑着点头。
半年后，寰宇设计部
“非遗新造”系列进入最后阶段。办公室里钉满草图，摊着面料小样。
“罗总监！缂丝云纹样布到了！”小张兴奋地跑进来。
罗秋衣对着光仔细看，纹理细腻，光泽动人。“太好了，就定这个，安排打版。”
吴泽辰溜达进来，放下杯热奶茶：“歇会儿。”
“发布会定在下月，细节还得抠抠。”
“你办事我放心，但也别太拼。”他揉揉她的头发，“年糕昨天又在我合同上印‘小梅花’了。”
罗秋衣笑出声：“它抗议你陪它少呢。今晚早点回，陪它玩，你给我做番茄牛腩。”
“行。”
晚上回到家，年糕端坐在玄关迎接。罗秋衣抱起它，小家伙蹭着她的下巴。吴泽辰在厨房忙碌，香气飘出。罗秋衣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被平实的幸福填满。
一年后，巴黎时装周
罗秋衣带着“非遗新造”系列，站上了这个全球瞩目的舞台。会场座无虚席。
开场模特身着缂丝云纹礼服走出，现场骤然安静。那是一种古朴又摩登的东方气韵。紧接着，苏绣凤凰、云锦牡丹、蜡染青花……一件件作品依次呈现，细腻含蓄却充满力量。
压轴礼服采用了双面苏绣，正面是盛放的山茶，背面是华美的凤凰。灯光下，面料流淌着珍珠般的光泽，美得不真实。掌声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后台，吴泽辰从后面抱住罗秋衣，声音骄傲：“恭喜你，又一次让世界看到了东方的美。”
罗秋衣转身亲了他一下：“也恭喜你，娶到了这么会赚钱的设计师。”
两人相视而笑。角落里，李大师看着台上融入她毕生技艺的华服，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
“非遗新造”火遍了全球。订单从世界各地飞来，罗秋衣被评为“年度最具影响力的东方设计师”。寰宇集团，稳稳站上了国际时尚版图。
三年后，平江路的老院子
院子修旧如旧，种满了山茶和桂花。年糕摊在竹椅上晒太阳，肚皮随着呼吸起伏。
罗秋衣坐在廊下绣一幅《山茶常开》，不急不慢，绣了快半年。布面上的山茶生机勃勃。
吴泽辰坐在旁边，书没翻几页，目光大多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葡萄叶，在她身上洒下光斑。
“看什么呢？”罗秋衣没抬头，笑着问。
“看你。”吴泽辰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孩子们呢？又跑李奶奶家去了？”
“估计是。”他语气纵容，“跟你小时候一样，静不下来。”
他们有一对龙凤胎，哥哥念辰，妹妹念衣。妹妹尤其喜欢拿着针线包坐在妈妈旁边。
两个小家伙举着刚摘的山茶花跑进来，脸蛋沾着泥，笑得灿烂：“妈妈！爸爸！看！花花！”
罗秋衣蹲下身搂住他们，擦掉泥点：“下次不能随便摘花了哦，花花会疼的。”
“知道啦。”
吴泽辰看着这一幕，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事业安稳，家在身边，爱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孩子们健康活泼，懒猫在脚边打呼——这就是“幸福”最具体的模样。
夕阳西下，给院子镀上毛茸茸的金边。山茶花香若有若无。
罗秋衣靠在吴泽辰怀里，看着嬉戏的孩子，心里平静而充盈。从“星河流光”到“山茶叙语”再到“非遗新造”，一路风雨兼程，好在身边的人从未松手。
她知道未来还长，或许还有新的波澜。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像这院子里年年盛开的山茶，根扎得深，彼此依靠，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星光终会落定，而山茶，岁岁年年，常开不败。
他们的故事，还在每一个平凡温暖的日常里，静静书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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