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站在录音棚门口时，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滑落在地。
原本应该贴着星光音乐工作室铭牌的地方，此刻被一张刺眼的白色封条覆盖，上面盖着宋氏集团的红色印章。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正扛着她的合成器往卡车里搬，琴键上还沾着她昨天没擦干净的咖啡渍——那是她熬夜改旋律时不小心洒的，当时还想着等苏然来了让他帮忙擦。
你们干什么！林玲冲过去拦住搬设备的工人，保温桶里的生煎在她跑动时晃出香气，是她早上五点起来做的，想给苏然一个惊喜，这是我的地方！
带头的工头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份文件拍在她面前：宋总已经买下这里了，合同在这儿，你自己看。文件上的签名龙飞凤舞，确实是宋雅的笔迹，日期是昨天下午——正是苏然在医院晕倒的时候。
林玲的手指捏着文件边缘，纸页被攥得发皱。她突然想起苏然昨晚说的话：宋雅想逼我签股权转让协议，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拿不到苏氏的股份，就来毁她的梦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苏然打来的。林玲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喂？
在哪呢？苏然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音里有隐约的打印机声，我这边忙完了，去吃生煎？
林玲看着被工人抬走的调音台——那是她用酒吧驻唱攒了半年的钱买的，上面还贴着她写的便签：玲儿，总有一天你的歌声会被更多人听到。她咬了咬下唇，笑着说：不了，我突然有点事，要不......下次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苏然低沉的笑声：是不是偷偷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他大概以为她在闹小脾气，别闹了，我已经在你录音棚楼下了，抬头。
林玲猛地抬头，看见苏然站在街对面，穿着她昨天给他熨的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大概是给她带的礼物。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格外清晰，却掩不住那份温柔的笑意。
可他身后，宋雅正从一辆红色跑车上下来，穿着和他同款色系的西装套裙，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抬头朝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里的挑衅像根针，扎得林玲眼睛发酸。
原来他说的忙完了，是和宋雅在一起。
玲儿？苏然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
没什么。林玲转过身，背对着街对面的两人，声音突然就哽住了，我......我突然想起酒吧今天要加班，真的走不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风吹得快要散架的纸鸢，苏然，我们的约会......取消吧。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顿了顿，然后是苏然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好。他只说了一个字，简单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过心脏，你先忙，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林玲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掉在了保温桶上，砸在平安喜乐的刻字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蹲在地上，听着录音棚里传来设备被搬空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点点碎裂。
其实她知道，苏然或许有苦衷。或许他和宋雅的亲近是逢场作戏，或许他此刻正急着摆脱她跑过来解释。可看着那些被搬走的设备，想着宋雅那张得意的脸，她突然就没了力气——解释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霓虹闪烁的商业帝国里周旋，一个在逼仄的录音棚里守护着易碎的梦想。
林小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录音棚的房东太太，手里拿着个信封，这是宋总让我交给你的，说......说你要是肯离开苏总，这钱还有得加。
信封很厚，林玲捏了捏，大概有十万块。她突然想起苏然爷爷那个装着三十块钱定金的搪瓷缸，想起那句守得住手艺，才能守得住家。原来在宋雅眼里，梦想和感情都是可以用钱衡量的。
林玲站起身，把信封塞回房东太太手里，拎起保温桶往地铁站走。生煎的香气从桶里溢出来，勾得人胃里发空，心里却堵得发慌。路过街对面时，她刻意低着头，却还是听见宋雅娇笑着说：苏然，你看她那样子，是不是特可怜？
苏然没说话。林玲的脚步更快了，像在逃离一场盛大的羞辱。
她回到酒吧时，周延正在擦杯子，看见她红着眼圈进来，吓了一跳：玲儿，你不是跟苏总约会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林玲把保温桶往吧台上一放，打开盖子，生煎的热气扑了满脸，带着点烫人的温度。帮我热热，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个笑，今晚加场，唱到天亮。
周延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叹了口气，把生煎倒进盘子里：我刚才听财经新闻，说苏氏今天下午的董事会吵翻了天，宋雅带着股东逼宫，苏然好像...
别说了。林玲打断他，拿起吉他调弦，指尖却老是按不准品位，我不想听。
她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签了股权转让协议，不想知道他和宋雅的亲近是不是为了稳住局面，更不想知道他此刻是不是也在某个角落，和她一样觉得委屈。有些伤口，知道得越多，只会越疼。
第一首歌响起时，酒吧里稀稀拉拉的客人抬起头。林玲闭着眼，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唱进了旋律里，唱到副歌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吉他弦上，发出叮咚一声轻响，像个破碎的音符。
中场休息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然发来的短信：【生煎很好吃，对不起。】
林玲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嗯】。她知道自己在闹脾气，在不懂事，可她控制不住。就像个手里攥着糖却被抢走的孩子，明明知道哭闹没用，却还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委屈。
凌晨三点，酒吧打烊。林玲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后门，却看见苏然的车停在巷口。他靠在车门上，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衬衫领口敞开着，眼底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了，像是又没休息。
看见她出来，他立刻迎上来，手里拿着个用西装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给你的。
林玲没接，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你怎么来了？
怕你饿。他把东西往她怀里塞，我让厨房重新做的生煎，还热着。
西装包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熨帖着冰凉的手心。林玲抬起头，看见他眼下的青黑，看见他衬衫上沾着的咖啡渍——和她录音棚里的那片很像，突然就没了脾气。
你的董事会......她小声问。
搞定了。他笑了笑，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又怕她躲开，停在半空中，没签协议，他们拿我没办法。
那宋雅......
她搬不动你的设备。苏然的眼神亮了亮，带着点得意，我早就让小陈在录音棚装了智能锁，她撬锁的时候触发了警报，现在那些设备都在警局待着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串钥匙递给她，新的门禁卡，以后只有你能打开。
林玲愣住了，看着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刚才在录音棚门口的绝望，原来都是他早就布好的局。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所有的风浪都挡在身后，连解释都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还是有点闷。
想给你个惊喜。他挠了挠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第一次失约，还搞砸了......
林玲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像啄一颗带着点苦味的糖：生煎呢？再不吃真的凉了。
苏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打开保温桶，热气腾腾的生煎冒着白汽，香气在寂静的巷口弥漫开来。我喂你。他拿起一个递到她嘴边，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林玲张嘴咬住生煎，汁水烫得她直吐舌头，心里却甜得发慌。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失约。在他的商业帝国和她的音乐梦想之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和摩擦。但只要他眼里的星光还在，只要他们还愿意为彼此多等一会儿，再多的风雨，大概都能笑着扛过去。
只是她没注意，苏然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苏总，宋雅把您和林小姐的照片发到网上了，标题是苏氏总裁为酒吧歌手与名媛反目。
苏然看到消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迅速按灭屏幕，继续笑着给她递生煎。有些风浪，还是自己扛着比较好。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