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平坐在床边,手里还抓着那根麻绳。眼前浮着一行绿字:“修补屋顶漏洞,进度0%”。他刚想站起来扶一下墙角那块松的砖,院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哐”地一声。一个穿灰布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旧账本,边角都卷了,上面还有油渍。他眉头皱得很紧,眼睛死死盯着秦海平。
“三个月了!”房东嗓子都喊哑了,“九块六毛!你当我是做慈善的?”
秦海平没动。他慢慢松开手里的麻绳,塞进裤兜。水泥灰的纸包还在,硬硬的一小块。他摸了一下,确认还在。
房东走进来一步,鞋底踩掉了一小块墙皮。“上个月说等发工资,上上个月说搬货挣钱,再上个月人影都不见!现在倒好,躲屋里摆弄草席?”
秦海平抬起头。他的脸有点白,但眼神没闪躲。他知道这债不是他欠的,可身体是原主的,名字也是原主的。别人不看这些,只认人和门牌号。
“我没钱。”他说。
“没钱?”房东冷笑,抖了抖账本,“那你住这儿三个月是给我看房子通风吗?”
秦海平没说话。他把手插进衣兜,左边掏出一块手帕,右边拿出两枚硬币。一分和二分各一枚,一共两毛。
他站起身,走到房东面前,摊开手掌。
两毛钱静静躺在手心。
房东看了一眼,脸上抽了一下。“你打发叫花子呢?”
“现在只有这么多。”秦海平声音不大,也没低头,“剩下的,七天内交齐。”
“七天?”房东把账本夹在腋下,伸手戳他胸口,“你上辈子欠的,这辈子还得完?前两天孙二狗还说你半夜翻废品站铁皮桶,偷钢筋卖!是不是真的?”
秦海平没躲。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我没偷过东西。房租我认,明天开始找活干,第七天交不上,我自己走。”
房东愣了一下。这话不像以前那个秦海平能说出来的。以前那人见他就跑,连尿遁都用过三次。现在这小子站着不动,手里就两毛钱,却敢说七天凑齐。
他冷哼一声:“行啊,第七天我要是收不到九块六,你就提东西滚蛋。我不租给懒汉,不养闲人!”
说完转身要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扔下一句:“别以为换个样子我就认不出你!你爹当年死在外头修铁路,你也别想赖我一分钱!”
门“哐”地关上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秦海平站着没动,手还摊着。两枚硬币已经凉了。他慢慢握紧拳头,把钱攥在手心,手指都发白。
外面天黑了,屋里也暗了。屋顶那道缝还在,灰尘落得更勤了,有一粒落在他肩上,他没拍。
系统屏幕还在。
【任务发布:修补屋顶漏洞,进度0%】
他看了很久。
然后闭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霉味、土味,还有口袋里水泥灰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想起钢厂,想起父亲蹲在工棚外吃饭的样子。
他睁开眼,把两枚硬币放进牛皮纸包,和水泥灰包在一起,塞回胸口的内袋。
“先活过这一关。”他低声说。
脑子里想了几个办法。搬东西、做泥瓦工、上夜班……哪个能快点赚钱?哪个今天就能干?
他走到墙角,捡起刚才那截麻绳,塞进工具袋——其实是条破帆布挎包,带子断过,用铁丝绕了几圈凑合用。他又翻出半截粉笔头,这是唯一能写字的东西。
他抬头看屋顶,裂缝横在中间,像一道口子。下雨的话水肯定会流进来。
但现在顾不上这个。
九块六不少。七十年代初,工人一个月才三十多块。他要赚够房租,等于三天挣一个人十天的菜钱。还不算吃饭。
他坐回床沿,拿出粉笔头,在墙上画了个框,写下:
【目标:七日内赚九块六】
下面写了几个可能:
搬运队日结?两毛五一天
食堂帮厨?管饭但无薪
建材厂杂工?需介绍信
街道临时工?孙二狗管报名
写到最后,他停住了。
孙二狗。街道办招人。这人巴不得他滚,怎么可能帮他?
他用力划掉“孙二狗”三个字。
粉笔灰掉了下来。
他靠在墙上,闭眼想。他在钢厂干过,知道想快点挣钱就得干体力活。越累越没人抢。可问题是,谁会用他?一个没单位、没证明、名声还差的人?
他忽然想到系统。
“你能告诉我哪儿招人吗?”他问。
屏幕闪了闪。
【任务与现实基建直接关联】
没有别的。
他明白了。系统不会直接给答案。它只管做事,比如修房、通水。他还没动手修,任务就没进展,自然拿不到奖励。
可他连房租都交不起,哪有钱买材料修房?
这就卡住了。
他咬牙。只能自己想办法先打破这个局。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吱呀响的木门。院子不大,几间屋子围着一个小天井,墙边堆着煤球和破筐。远处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正在播样板戏。
他没出去,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回来时顺手捡了根断木条,一头削尖,当锥子用。又从床底下拖出一块旧木板,准备以后搭架子用。
做完这些,他坐回床边,掏出那包水泥灰。
纸包有点湿,可能是早上出汗蹭的。他打开一角闻了闻。还是那个味儿。
他忽然觉得这包水泥灰比那两毛钱还重。
因为它代表以后的日子。修房、通水、建厕所……都是大事。但现在,他得先解决眼前的事。
活下去。
他把水泥灰重新包好,放进最里面的口袋。外面一层放粉笔头和麻绳。
然后他脱下工装外套,看袖口。有个洞,不大,但风吹进来冷。他没补。现在顾不上。
他盘腿坐在床上,手放在膝盖上,盯着屋顶那道缝。
天全黑了。
外面没人走动,也没人说话。四合院很静。
他知道今晚没人给他送饭。没人管他吃不吃。王婶还不认识他,赵铁柱也不知道他是谁。整个院子,他一个熟人都没有。
但他不慌。
他在钢厂带过人,知道最难的时候不是没钱,而是没方向。现在他有方向了——七天,九块六。
只要目标清楚,路总能走出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疤。是电击留下的。从现代穿过来,什么都没带,就带了这身力气和这包水泥灰。
够了。
他站起身,拿起帆布包检查一遍。粉笔头在,麻绳在,锥子在。
他走到门边,伸手去拉灯绳。
没有灯。
他放下手。
屋里彻底黑了。
他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听外面的风声。北风吹得窗纸哗哗响。
他转身回屋,在黑暗中坐下。床板咯吱了一声。
系统屏幕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但他知道它还在。
就像他知道,明天一早要去西市口碰运气。那里每天早上都有包工头来挑人。
只要有人要,他就能干活。
他闭上眼,没躺下。太冷,被子薄得像纸。他抱着胳膊,听着屋顶灰尘掉落的声音。
一粒,两粒。
忽然,一滴水落在他额头上。
冰凉。
他抬手一抹,指尖湿了。
屋顶漏了。
雨还没下,屋里先漏水了。
他没动。就坐在那儿,让那滴水顺着眉毛滑到耳朵边。
黑暗中,他轻轻说了句:
“明天……得找个防漏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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