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的瞬间,陆九阴已经滚下楼梯。
他没时间想是谁开的,也没空回头看。第一级台阶刚踩实,脚底就传来灼热——地下电房的电缆炸了,火舌顺着墙缝往上蹿,像一群红眼的蛇扑向天花板。
腰间的打火机突然发烫。
“操!”他一把掏出来,盖子还没掀开,一道赤红光芒“砰”地冲天而起。
朱雀羽飞了出来。
它悬浮在半空,通体燃烧,羽毛边缘卷着金焰,温度高得让空气都在抖。周围的火势非但没被压制,反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朝它靠拢,形成一个旋转的火柱。
陆九阴知道坏事了。
这玩意儿平时塞在打火机里还能压住,现在高温一激,直接原形毕露。他伸手想去抓,结果指尖刚靠近就被燎了一下,皮肉焦黑,疼得他缩回手直甩。
“这破鸟毛就不能安生点?”
话音未落,浓烟中走出一个人影。
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反着火光,翡翠手杖轻轻一点地面,绿芒如藤蔓般缠向空中那团烈焰。
司徒无明笑了。
“我还说你怎么敢一个人来,原来把朱雀羽随身带着。”他手指一勾,绿光收紧,“谢了,省得我再费工夫找。”
陆九阴咬牙,胸口猛地一紧。
玄武甲动了。
它贴在他工装服内侧,原本冰凉一片,此刻却像活过来似的,表面浮出一层水雾,顺着衣料往外渗。雾气刚碰到空气,就被高温蒸发,发出“嗤嗤”的响。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招他知道,是玄武甲在尝试压制火系能量。可问题是,他今晚还没到子时,都市传说体验卡没刷新,灵力本就不满。现在甲片自己抽灵力,等于往干井里抽水。
但他没得选。
眼看绿光就要把朱雀羽裹住,那火团忽然剧烈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调转方向,直冲司徒无明面门!
司徒无明冷笑,手杖横挡,护盾亮起。
可下一秒,火焰没撞上来。
而是被一股巨力吸走。
玄武甲“咔嗒”一声,自动展开,甲片层层分离,化作一只半透明的巨龟虚影,背壳刻满古老符文,头颅昂起,张口一吞——
整团朱雀火,连同那根烧得通红的羽毛,全被吞进了肚子里。
现场温度骤降。
墙壁上的火焰“噗”地熄了一圈,焦黑的水泥表面凝出霜纹,连空气都变得湿冷。
陆九阴却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地上,工装裤被火星燎穿,露出小腿一块焦红的皮肤。他喘得厉害,额头冷汗混着烟灰往下淌,手指抠进地板缝隙才没倒下。
刚才那一瞬,玄武甲几乎把他体内所有灵力抽了个干净。现在别说打架,站都费劲。
“你……”他抬头看向司徒无明,“别以为这就完了。”
司徒无明站在原地,面具裂了一道缝,露出半边脸。那张脸不像之前那么整齐,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焦黄,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又勉强愈合。
他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杖。
绿光暗了。
“你以为吞了火就赢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哑,“你知道朱雀羽是什么吗?不是什么传说碎片,是钥匙。”
陆九阴喘着气:“那你拿去啊,我又没拦着。”
“我已经拦不住了。”司徒无明抬眼,盯着他,“它已经被激活,七块残骸的封印开始松动。你刚才那一吞,不是镇压,是启动。”
陆九阴心头一沉。
他还想说什么,肚子突然一阵翻腾。
不是饿,也不是疼,是一种奇怪的灼热感,从胃部往上顶,像是吞了块烧红的铁。
他低头看自己胸口。
玄武甲还在,但颜色变了。原本铜黄色的甲面,现在浮着一层暗红纹路,像血管一样跳动。甲壳内部,隐约有火光一闪而过。
“你动它?”他按住甲片,声音发紧。
“我没动。”司徒无明后退一步,“是它自己醒了。朱雀属火,玄武属水,水火相克本该互相压制。可你刚才用的是‘吞’,不是‘封’。它现在不是在灭火,是在消化。”
陆九阴脑子嗡了一声。
消化?
所以他不是把火关起来了,是给玄武喂了一口滚烫的毒药?
“那你笑什么?”他盯着司徒无明,“看你这表情,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因为接下来的事,你不配看了。”司徒无明嘴角扬起,“等玄武反噬发作,你会跪着求我把朱雀羽拿走。可惜,那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脚步没入浓烟,身影迅速模糊。
陆九阴想追,刚撑起身子,胸口猛地一抽。
玄武甲剧烈震动,甲片边缘渗出一丝血线,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落地即蒸发,留下一圈焦黑印记。
他低头看着那滴血消失的地方,忽然想起什么。
阿绫上次说过一句话。
“有些东西,不能白拿,得还。”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她眼神不太对。
像是知道什么。
又像是在警告。
他摸了摸腰间打火机,外壳已经变形,盖子不见了,只剩个空壳。朱雀羽虽然被吞了,但他能感觉到,那股热还在,就在玄武甲深处,一点点烧。
远处传来爆炸声。
应该是其他区域的储罐也被引燃了。火光透过走廊照进来,忽明忽暗。
他靠着墙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
背包还在肩上,地铁卡包晃了晃,发出金属碰撞声。
他伸手去摸怀表。
老怀表安静地挂在链子上,表盖闭着,指针停在23:59。
海浪声没响。
这意味着玄武方位没变,也意味着,它现在自身难保。
“行吧。”他自言自语,“一个要反噬,一个不说话,合着我今晚是单刷BOSS?”
他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结果一拍,裤腿直接碎了一块,露出膝盖上的旧疤。
那是八岁那年留下的。
父母失踪那天,他摔在碎玻璃上,血流了一地。
后来被司徒震捡回去,说是“命不该绝”。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命不该绝,分明是早就安排好了。
他是容器,是工具,是别人棋盘上的卒子。
可偏偏,这卒子还不肯躺平。
他扶着墙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灵力枯竭的后遗症开始显现,视野有点发黑,耳朵嗡嗡响。
走到拐角,他停下。
前面是主控室,门开着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
他记得林三刀最后待的地方就是这儿。
“人呢?”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见里面有动静。
不是脚步,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拖东西。
他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门缝里透出一点光,是应急灯的红光,照在地板上,映出一个人影。
不是林三刀。
那人背对着门,穿着消防服,手里拎着个铁桶,正往地上倒液体。
陆九阴眯起眼。
那液体反着光,像是汽油。
他正要出声,对方突然回头。
面具下,是一张烧伤的脸。
司徒无明。
“等你好久了。”他把铁桶蹾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我知道你会回来。”
陆九阴没动。
“你不是走了?”
“我走不了。”司徒无明笑了笑,“你吞了火,我就必须留下。不然等玄武爆开,整栋楼都会塌。我可不想陪葬。”
“所以你是来拆弹的?”
“我是来谈条件的。”他往前一步,“把玄武甲交出来,我放你走。”
陆九阴笑了:“你当我是傻子?你拿到两块,立马就能拼出通往至高之境的路。到时候谁还管我死活?”
“你可以不信。”司徒无明摊手,“但你不交,我也能抢。只不过——”他抬起手,掌心浮出一团绿光,“抢的时候,可能会伤到里面的你。”
陆九阴心头一跳。
绿光里,隐约有个人影在挣扎,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虫子。
那是……他自己?
“幻术?”他皱眉。
“不是幻术。”司徒无明收起光团,“那是你留在玄武甲里的意识碎片。每次它吸收能力,都会留下一点。现在火水交攻,它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你不是失去灵力,是彻底被吞噬。”
陆九阴沉默。
他知道这不是吓唬人。
玄武甲虽然是父亲留下的宝物,但它本质上是残魂所化,有自己的意志。要是哪天它觉得宿主不够强,完全可以换一个。
就像当年换掉初代烛阴那样。
“你要什么?”他终于开口。
“很简单。”司徒无明说,“帮我打开第七块残骸的封印。地点你也知道了,旧殡仪馆。我带你去,你用玄武甲破阵,事成之后,我们各取所需。”
陆九阴盯着他:“然后你复活父母,建立人类至高联邦?”
“至少比你现在这样强。”司徒无明冷笑,“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救谁?”
陆九阴没说话。
他低头看胸口。
玄武甲还在跳,那层暗红纹路越来越明显,像裂开的岩浆。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要么信这个疯子,要么等死。
他抬起手,慢慢解开工装服的扣子。
司徒无明挑眉:“你干什么?”
“脱衣服啊。”陆九阴扯开领口,露出玄武甲,“不然怎么让你碰?不过丑话说前头——”
他盯着对方眼睛,“你要敢耍花招,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司徒无明笑了:“这才像话。”
他上前一步,伸手按向甲片。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
玄武甲猛然震动。
一道水幕凭空炸开,将两人狠狠推开。
陆九阴撞在墙上,喉咙一甜,差点吐出来。
司徒无明更惨,直接摔进汽油滩里,翡翠手杖脱手飞出,绿光熄灭。
“怎么回事?”他爬起来怒吼。
陆九阴也没搞懂。
他只看见玄武甲表面浮出一行字:
**“宿主未满,禁启。”**
下一秒,甲片收缩,重新贴回他胸口,恢复平静。
仿佛刚才那一击,只是警告。
司徒无明抹了把脸,发现手上全是黑灰。
他盯着陆九阴,眼神变了。
不再是算计,而是……忌惮。
“你果然不一样。”他慢慢站起身,“他们都说你是容器,可你根本不是。”
陆九阴喘着气:“少来这套,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能用就行?”
“以前是。”司徒无明捡起手杖,往后退,“但现在我怀疑——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陆九阴愣住。
“什么意思?”
司徒无明没回答。
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隐入火光。
“旧殡仪馆见。”他说完,人就消失了。
陆九阴靠在墙边,久久没动。
胸口的甲片还在发烫。
他知道,这场游戏,已经不在任何人掌控之中了。
他摸了摸眉骨上的疤,低声说:
“爸,妈,这次你们要是有话,就干脆点说。”
话音落下,怀表突然震动。
表盖弹开一条缝。
里面没有海浪声。
只有一串数字浮现:
**00:07:23**
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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