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味越来越重,陆九阴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青铜匣,缝隙里渗出的红光已经变成一条细线,像是烧红的铁丝嵌在铜皮上。热浪扑在脸上,工装裤边缘开始冒烟,右腿前襟“刺啦”一声裂开一道焦黑口子。
玄武甲贴着胸口发烫,不是警告,是快要撑不住了。
他抬脚踹开面前的防火门,门框扭曲变形,一推就倒。里面是一片烧得只剩骨架的大厅,天花板塌了一半,钢筋裸露,地上堆着碎砖和灭火器残壳。火还在烧,但不是普通的火,是那种闷在木头里不肯熄的阴火,烟是灰白色的,飘到半空就散成雾。
陆九阴没时间找路了。
他把青铜匣往怀里一夹,左手摸出打火机,手指一拨——朱雀羽藏在夹层里,轻轻弹出来。
下一秒,子时到了。
眼前一黑,耳边响起水声,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靴子在楼道里走。他的视野变了,看到的不再是废墟,而是一条被火烧过的走廊,墙上挂着消防巡查表,日期停在三年前。
“午夜巡楼的烧伤消防员”体验卡生效。
这传说的核心规则就一条:你能看见火要往哪烧,但不能救任何人。
陆九阴闭了下眼,等那股代入感过去。再睁眼时,他已经能“看”到火焰的走向——左边通道三分钟后会爆燃,右边楼梯下方有隐藏火源,正沿着电线往上爬。
他转身就往中庭冲。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叛徒,也不是司徒无明。是林三刀。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右臂龙纹在高温下泛着暗光,三把符咒短刀只剩一把握在手里,其他两把刀柄焦黑,显然是之前就被熔过。
两人没说话,背靠背站定。
林三刀喘了口气:“你跑得挺快。”
陆九阴冷笑:“你不也追得挺紧?”
“我不是来帮忙的。”林三刀抹了把脸上的灰,“我是来盯着你别把火种弄丢。三把刀都毁了,我可不想白来一趟。”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金属断裂的“咔”声。
一块烧红的横梁砸下来,陆九阴抬手用玄武甲格挡,青光一闪,水雾喷出,把火星压住。但那一撞让青铜匣脱手,滑出去两米远。
匣子落地的瞬间,裂缝“啪”地炸开。
一根羽毛飞了出来。
赤红色,尾端带火,像一根烧红的针悬在空中。它不动,可四周的温度猛地飙升,地面瓷砖“噼啪”炸裂,钢筋开始软化弯曲。
陆九阴瞳孔一缩。
这就是朱雀羽。
不是象征,不是碎片,是真正能焚尽人间的东西。
他刚要冲上去,通风管道“轰”地炸开,一个人影跳下来,落地不响,手杖一点地,绿光暴涨。
司徒无明来了。
他看都没看陆九阴,手杖一挥,翡翠顶端射出一道灵能锁链,直奔朱雀羽。链子缠上去,火焰顺着链身往上爬,可翡翠居然没烧,反而吸收了部分火光,变得通体透亮。
“拿到了。”司徒无明低声说。
林三刀骂了句脏话,抬刀就砍。
刀锋斩在锁链上,火星四溅。可只撑了半秒,刀身就开始发红、变形,接着“嗤”地一声,整把刀熔成铁水,滴在地上烧出几个洞。
他踉跄后退,右臂衣袖烧穿,皮肤泛起水泡。
陆九阴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往前冲,玄武甲贴胸,主动激发。
“哗——”
一股高压水柱从甲片表面喷出,不是普通的水,带着寒气,像是从深海里抽出来的冰流。水流撞上朱雀羽,火光猛地一缩,羽毛颤动,发出一声尖锐的鸟鸣。
司徒无明脸色一变:“你竟敢用玄武之力压制神火!”
“我不止敢。”陆九阴咬牙,“我还想让它灭。”
他双手合拢,把玄武甲举到头顶,水流形成旋转屏障,把朱雀羽困在中间。火与水对冲,蒸汽炸开,整个大厅像进了桑拿房,视线模糊。
可他感觉到不对。
玄武甲在震,不是在发力,是在求饶。甲片上的裂痕加深了,原本只是几道细线,现在蔓延成蛛网,边缘开始剥落。
这东西快撑不住了。
司徒无明站在外围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初代烛阴都不敢正面镇压朱雀,你一个捡破烂的地铁工,也配当容器?”
陆九阴没理他。
他闭眼,回忆八岁那年,家里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七块归位,朱雀现世。”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
这不是预言,是启动程序。
而他,就是那个按开关的人。
可他不想按。
他只想把火灭了。
水流突然转向,不再围攻,而是从内部渗透,像藤蔓缠住火焰根部。朱雀羽剧烈震动,火光闪烁不定,终于“噗”地一声,熄了。
羽毛从半空掉落,只剩一根焦黑的羽根,冒着青烟。
全场安静。
连火都停了一下。
司徒无明盯着那根灰烬,眼神阴沉。他手杖上的翡翠裂了一道缝,绿光忽明忽暗。
“你赢了一次。”他说,“但火种还在。”
他弯腰去捡羽根。
陆九阴一步跨上,一脚踩住。
“你踩不了一辈子。”司徒无明抬头,声音冷,“它迟早会烧起来。”
“那我就踩到它不烧为止。”
司徒无明笑了下,忽然抬手,手杖末端扫出一道气劲,直击陆九阴右肩。他侧身躲,还是慢了半拍,手臂被擦中,整个人摔出去,撞在断墙边。
玄武甲落地,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又裂了一块。
林三刀想冲,却被余热逼退,只能扶着柱子喘气。
司徒无明捡起羽根,放进内袋,拍了拍灰:“下次见面,我不再用幻术。”
他转身走向烟道,身影很快被浓烟吞没。
陆九阴坐在地上,右手垂着,掌心一片焦黑,皮肉翻卷,露出底下发白的组织。他试着动了下手指,没感觉。
疼是后来的事。
现在只有麻木。
他低头看玄武甲,甲片上的裂痕比之前多了至少三倍,边缘翘起,像是随时会碎。表链还在震,震得他胸口发麻。
林三刀走过来,蹲下看他手:“废了。”
“废话。”陆九阴扯下工装裤的一条布,咬着牙往手上缠,“还能动就行。”
“你刚才用水吞火,是不是用了甲里的意识?”
“嗯。”
“那是初代烛阴留下的东西,不是玩具。”
“我知道。”陆九阴系紧布条,打了个死结,“可我不用,今天我们就都成炭了。”
林三刀没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符,贴在他伤口上方。符纸立刻变黑,冒出一股臭味。
“临时镇痛,撑不了十分钟。”
“够了。”陆九阴站起来,捡起玄武甲,重新贴回胸口。虽然裂了,但它还在震,还在工作。
他看向中庭中央。
那里还留着朱雀羽燃烧过的痕迹,地面焦黑,画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像是某种符号。
他走过去,蹲下,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
烫。
不是余温,是活的热。
这地方还在吸热。
林三刀站他旁边:“它没灭。”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走?”
“走了谁来看着它?”陆九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再说,我打火机里还少根羽毛。”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开盖子。里面空了。
朱雀羽不在。
但他记得,刚才用水压火的时候,好像有一小撮火星,钻进了打火机缝隙。
他晃了晃,听见里面“叮”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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