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警署，审讯室。
“姓名。”
“郑翔。”
“男还是女？”
“你看我像什么？”
“年龄？”
“……二十三？”
“带问号是什么意思？”
郑翔眼角瞟了瞟右上角，那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自己的属性面板上就是这么写的。
梁小柔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角蜘蛛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人，有点古怪。
再看郑翔，他正咧着嘴冲自己笑，一脸的学生气，人畜无害。
可那双眼，黑得像深潭，平静无波，却又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梁小柔心里咯噔一下，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比起在警车上的昏暗，现在看得越清楚，她反而越觉得不自在。
“现场有人说，你打伤了不少人，有什么解释？”梁小柔压下心里的异样，公事公办地问。
“Madam，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们。”郑翔答得随意。
“但是你知不知道……”
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瘦高个的便衣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啪”地摔在桌上。
“何督察。”梁小柔起身。
何督察却看都没看她，一双眼死死钉在郑翔身上。
“你打的那个人，医生说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躺在床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翔看着他那张黑脸，反而笑了。
“警官，这份报告，是不是还有内容没念啊？”
何督察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对方不告你，说不追究。好不好笑？一个刚出ICU的植物人，居然能开口说话。”
郑翔心里门儿清。
古惑仔火并，可以讲义气，可以下死手，甚至可以报警阴人。
但打输了，还摇着尾巴找警察哭诉，那就真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东星那帮底层成员，就算嗨大了也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
不过，伤人是公诉案件，最后怎么判，还得看警察。
“只是运气好而已，何警官，不如一次性说完？”郑翔一脸期待，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在何督察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嘭！”
何督察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向前，几乎和郑翔脸贴脸。
“西九龙总区已经出具了强制就医令！郑先生，一个月内，你必须去做心理评估。晚一秒，我都有权把你抓回来！”
“哇哦。”郑翔轻笑一声，“到时候再说吧，何警官。”
总区的命令，油麻地警署无权更改。何督察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眼不见为净。
郑翔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签完字，拿着那张强制就医令，走出了审讯室。
警署大厅里，比菜市场还热闹。
东星与和联胜两帮人马挤在一起，打赢的、打输的、没打过瘾的，隔着警察组成的人墙互相问候对方的家人。
要不是有警察镇着，怕是当场就要开第二轮火并。
郑翔正看得津津有味，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喂，翔仔，警察没为难你吧？”
他回头，看到一个留着长发马尾、戴眼镜的男人。
不认识。
但他认识眼镜男身后的人。
梁家辉？！
我靠！是大D！
郑翔眼神一亮。
“直勾勾地盯着大佬看干什么！”长毛不满地拍了他一下，“连大D哥都不认识，你怎么跟我混的？”
“哎，长毛，在警察局里，别这么急躁。”
大D拨开长毛，踱到郑翔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我叫大D，是你大哥的大哥。以后机灵点。”
“大D哥。”郑翔从善如流。
大D比划了一下拳头，挑眉道：“你这么能打，学过武术吗？”
“没有，瞎打罢了。”郑翔决定低调。
“跟我们没必要说瞎话吧？”大D显然不信，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熟络地往外走，嗓门大得整个大厅都听得见。
“警察不在现场，以为你是后来捡漏的。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从头打到尾！”
大D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能打的。
今晚要不是郑翔，他大D在和联胜就真的没面子了。
想到这，他搂着郑翔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警察没为难你吧？有事跟我说！”
“没有，给了我一张纸，要我一个月内去看心理医生。”郑翔把强制就医令递过去。
大D扫了一眼，又瞅了瞅郑翔那张就算沾着血污也依旧帅气的脸，咂了咂嘴。
“长得帅就是了不起，连警察都对你另眼相看。”他酸溜溜地嘟囔。
他们这帮人，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保释出来。
就这样，还有几个兄弟今晚要在拘留室过夜。
欣赏归欣赏，心里不平衡也是真的。
一辆黑色奔驰驶到警署门口。
“上车，一起回荃湾。你长得这么帅，我怕你被那些女人缠上。”大D不由分说地把郑翔塞进了后座。
长毛坐在了副驾。
车子启动，大D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郑翔这才真正感受到，社团大佬的喜怒无常。
“扑街！”
大D毫无征兆地一脚踹在前面的椅背上。
“都说好了尖沙咀谁赢就归谁，东星那帮混蛋居然报警！”
“扑街！”
“扑街！”
“扑街！”
郑翔低着头，默默忍受着大D的怒火。
记忆里，大D觊觎尖沙咀的地盘很久了。
今晚本是和东星谈判，谁赢谁留下。
结果打到一半，警察就跟算好时间一样冲了进来。
大D钱花了，人手折了，连自己都进了一趟警局，结果连块牛杂都没捞到。
底裤都亏穿了！
“大佬，东星也想抢地盘，没理由报警啊。”长毛小声劝道，他的腰快被踹断了。
“我当然知道！”大D又踹了一脚，脸色阴晴不定。
车子驶入荃湾地界，大D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翔仔，你住哪儿？”
长毛抢着回答：“大佬，前面那栋楼让他下车就行了，翔仔帮我看着那个鱼蛋摊。”
车子缓缓停下。
大D很有节奏地点着头。
“今晚翔仔做得很好。以后，那个鱼蛋摊就交给他打理了。”
一句话，郑翔就从最低级的底层成员，变成了有自己产业的小头目。
帮人看场子和场子归自己，天差地别。
“多谢大D哥！”郑翔大声笑道。
他拉开车门，正要下车，一股寒意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是猛兽般的视线！
他豁然回头，只见大D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黑星手枪，枪口正对着自己，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郑翔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梆梆”狂跳的声音。
我靠，不会要二次穿越吧？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大D突然手腕一翻，将枪倒转过来，枪柄对着他。
“警觉性不错。会不会开枪啊？”
郑翔心里松了口气，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然后握成了拳头。
“大D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刚入会，只会用拳头。”他同样笑着回答。
大D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枪收了起来。
社团里会开枪不奇怪，但一个刚入会没多久的底层成员就会开枪，那就很奇怪了。
“没事，以后慢慢学。用心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知道了，大D哥，长毛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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