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夏看着卡厄斯兰那，眼中充满了担忧，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可总有一天…你会被焚烧殆尽。”
卡厄斯兰那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近乎于“解脱”的、冰冷的笑容。
“当然。”
“神火总有一天会烧毁我的眼球，令我盲目…”
他的目光转向手中的剑——「侵晨」，那把陪伴了他一百三十四次轮回，早已沾满了无数鲜血与泪水的剑。
“但在那之前，它们还能为「侵晨」淬火。”
他缓缓抬起剑，指向巴特鲁斯，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这样在我剖开你的胃囊时，你就不会感受到痛苦。”
巴特鲁斯被这如同死神宣判般的话语吓得魂飞魄散，他惊恐地向后挪动着身体，语无伦次。
“你、你…”
卡厄斯兰那的剑锋，指向了他的心脏。
“这是最后通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巴特鲁斯。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极致的恐惧过后，是更加极致的疯狂。
巴特鲁斯猛地抬起头，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狂笑。
“桀桀桀…好啊，好啊…”
他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眼神看着卡厄斯兰那，仿佛在看着一个注定失败的殉道者。
“假设这个世界的未来存在一亿种可能性，不管怎么看，那其中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都指向了「毁灭」的结局…”
“就算这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属于“诡计”泰坦的、最后的疯狂。
“本大爷也会用遭世人唾弃的神力，实现那亿分之一的可能…”
他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同样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赛飞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猫耳小贼，快逃，去找阿格莱雅…”
“这小鬼…绝不是你我二人联手能解决的威胁…！”
最后，他重新转向卡厄斯兰那，眼中燃烧着玉石俱焚的疯狂火焰。
“小鬼…你要是真有种，就先跨过本大爷的尸体…！”
话音未落，巴特鲁斯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卡厄斯兰那，手中凝聚起属于“诡计”泰坦的、最后的黑暗力量！
战斗，瞬间爆发！
然而，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已在一百三十四次的轮回中被注定。
天幕之上，画面仅仅是快速地闪过几道金色的剑光与黑色的能量碰撞。
下一秒，巴特鲁斯的身影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大量的血液。
他挣扎着抬起手，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生机断绝。
一枚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明显是赝品的“理性”火种，从他那失去生机的口中滚落出来。
卡厄斯兰那看着地上那枚假货，又看了看巴特鲁斯那死不瞑目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述说一件早已发生过无数次的事情。
“在我的记忆里，诡计泰坦总是在重复自己的结局…”
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喜悦或悲伤，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麻木。
“它的离席，已经不会在我心中掀起波澜了。”
那刻夏走上前，看着地上的赝品，眉头紧锁。
“眼前这枚「理性」的火种是赝品，一目了然。”
卡厄斯兰那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不远处，那道抱着双臂，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的猫耳少女身影。
“啊…我知道。”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知道，总会这样。”
“在贼灵的掩护下，「诡计」半神会带着两枚火种逃之夭夭…”
赛飞儿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阴影中，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两枚散发着真正光辉的火种。
卡厄斯兰那看着她，那双金色的眼眸中，仿佛倒映着过去无数个轮回里，无数个做出同样选择的“她”。
“…然后，出于不甘，或是仇恨，再度站在我的面前。”
“就像我过去认识的无数个她们…”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了然。
“既狡猾，又天真。”
听到卡厄斯兰那的话，赛飞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不再是之前那副戏谑玩笑的样子，那双蓝色的猫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好奇。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冷漠得如同神明般的白发青年，用一种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既然同样的情节已经在你眼中上演了无数次，告诉我…”
“接下来…你会把「诡计」的火种从我胸口剜出来吗？”
这个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刺破了卡厄斯兰那那层冰冷的伪装。
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
那双麻木的金眸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痛苦的挣扎。
但他最终还是将那丝波动压了下去，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至少目前为止，在你问出了这句话的那些轮回里…结局没有那么残忍。”
赛飞儿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仿佛在嘲笑他的虚伪，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哼…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她挺直了腰杆，眼中重新燃起了属于“诡计”半神的狡黠与自信。
“但我同样相信，这一次你追不上我——”
“没人能追得上我，我早就不再为「逃亡」而奔跑了。”
卡厄斯兰那看着她那故作坚强的样子，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早已被无数次轮回所验证的事实。
“不论你相信与否，我都会告诉你，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赛飞儿眼神一凛，如同被激怒的猫咪，全身的毛都仿佛要炸开。
“好啊，那就试试看——”
她的话音未落，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眼看就要再次遁入虚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充满了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声音，突然响起。
“——肃静。”
那刻夏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赛飞儿和卡厄斯兰那之间，挡住了赛飞儿的去路。
他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震惊或担忧，只剩下属于神悟树庭七贤人的、绝对的理智与严肃。
卡厄斯兰那看着突然介入的那刻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讶。
“啊…这倒是头一遭。”
在他的记忆里，这一百三十四次轮回中，那刻夏从未在此刻出手。
赛飞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她警惕地看着那刻夏，语气不善。
“…独眼男孩，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刻夏没有理会她，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走吧，赛法利娅。给我们一点私人时间。”
赛飞儿犹豫了一下，但看到那刻夏那严肃得不似作伪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似乎同样有些意外的卡厄斯兰那，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退让。
她冷哼一声，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当空地上只剩下那刻夏与卡厄斯兰那两人时，那刻夏缓缓转过身，用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位早已变得陌生的“学生”。
“这不是为她，而是为你。”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卡厄斯兰那的心头。
“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该讨论一种可能性了：也许你所行的根本不是拯救的道路，只是单纯地把这世界拖入火海而已。”
他看着卡厄斯兰那那张因为无尽轮回而变得麻木疲惫的脸，独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看在你我也曾为师生的份上，回头吧。”
“我不在乎你已经尝试了多少次，因为有一件事我已十分明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严厉的斥责，如同老师在教训误入歧途的学生。
“你心底的救世主情结，已将你变得与你口中冷眼的神明并无区别！”
“那些你誓言要拯救的人子…如今在你眼里，他们的性命恐怕与蝼蚁无异吧？”
卡厄斯兰那被老师这番直击灵魂的质问问得浑身一震，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赛飞儿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再次响起。
她显然听到了那刻夏的话，那双蓝色的猫眼中充满了恍然大悟与刻骨的恨意。
“呵，怪不得。”
她一步步走向卡厄斯兰那，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药。
“我每天都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恶魔才能在顷刻间烧毁我的家乡，连眼都不眨一下…”
她的目光如同利剑，死死地刺在卡厄斯兰那的身上。
“现在，我找到答案了。”
“原来那浑身着火的恶魔，满脑子幻想的都是要成为「救世主」哪！”
面对老师的质问，面对同伴的指控，卡厄斯兰那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一种近乎于“放弃”的冰冷。
他不想再辩解什么了。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付出多少口舌，结局都不会改变。
“我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管付出多少口舌，结局都不会改变。”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侵晨」的剑锋在末日的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做出你们最大的努力抗争，或是接受命运，将火种交给我…”
他的目光扫过那刻夏，扫过赛飞儿，最后落在了虚无的远方。
“哪怕只是徒劳，你们…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
听到“徒劳”二字，那刻夏的眼中，却燃起了属于学者的、最后的倔强火焰。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仿佛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对抗那早已写定的宿命。
“没错，纵使这只是「徒劳」，世界不过是一场神明的玩笑…”
赛飞儿接过了他的话，那双蓝色的猫眼中，同样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利爪。
“但当我靠着自己的双腿，踏入被诸神写就的「毁灭」中时，你会见证——”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属于“诡计”半神的、最后的骄傲与抗争。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注脚，也会在故事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话音落下，那刻夏与赛飞儿同时爆发出属于半神的力量，一左一右，向着卡厄斯兰那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天幕之上，战斗的画面被快速掠过。
只剩下最后的一幕——
卡厄斯兰那孤独地站在神悟树庭的废墟之上。
他的脚下，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正是那刻夏与赛飞儿。
他缓缓弯下腰，从他们的胸口，取走了那两枚沾染着金色血液的火种——「理性」与「诡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无尽的麻木与疲惫。
卡厄斯兰那的旁白声，如同来自深渊的回响，缓缓响起。
“于是，在第一百三十四次轮回的尽头…”
“「羁客」与「学士」兑现了他们的命运，再一次。”
“或者，兑现命运的不止他们。”
“只是我已记不清了。”
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逝去的亡魂在耳边低语。
那声音，如同一个永恒的诅咒，纠缠着他，折磨着他。
“「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在那一切当中，生命也微不足惜。」”
卡厄斯兰那缓缓抬起头，看向那被黑潮彻底吞噬的天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死寂。
“「付之一炬」…多么熟悉的结局。”
“它也出现在每一段旅途里，始终如一。”
画面，在这一刻，骤然转为了冰冷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系统日志界面。
永劫回归#134：对象卡厄斯兰那第103次对权杖内核层发动攻击失败。
「避免过去同伴牺牲」决策权重趋近于0.00018，注意到过拟合风险。
十二黄金裔生命周期依次结束，对象卡厄斯兰那回退演算进程。
永劫回归#5297：对象卡厄斯兰那第5266次对权杖内核层发动攻击失败。
十二黄金裔生命周期依次结束，速率呈现上升趋势。对象卡厄斯兰那回退演算进程。
附注：认为对象策略已与永劫回归#42几乎完全匹配，并注意到对象心智函数部分损毁，并有不可逆风险。
已收到管理员指令：不再提示心智函数损毁风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加速。
冰冷的文字如同墓碑，宣告着英雄意志的逐渐沉沦。
【时间再次流动…距离世界毁灭还有**次永劫回归】
【第108642次永劫回归】
开篇的诗句再次浮现，这一次，充满了对“背叛”与“自相残杀”的无情嘲讽。
【你还记得他吗，无缘黎明的卡厄斯兰那？】
【礼赞迈德漠斯，最伟大的征服者，最伟大的守护者，最强者；垂死的雄狮，目光如炬，无邦之王。】
【说啊，倘若刻法勒永志不忘：你已为他刻留多少伤疤，击碎多少骨节，自背后贯穿他的胸膛？】
【歌耳巴尼帕耳图书馆如何在火海中瓦解，最后一名悬锋人，他的毁灭是何颜色？】
【可悲的伶人，你不仅适合歌舞、把戏和玩笑，也精于刀口舔血的背叛。】
【大可用全世之重粉饰你的愚蠢，再用它装点自相残杀，惨剧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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