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它‘侵蚀’到了太阳系，‘侵蚀’到了地球……我们，能做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
光幕中。
面对那仿佛通往虚无的巨大入口，CHICAGO-2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迷茫。
“这是……空的。”
他喃喃自语。
“这是新的。”
CHICAGO-1凝视着那片空旷的翼区，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奇怪。”
他低声说道。
根据他们掌握的资料，SCP-6000，那座图书馆，虽然浩瀚无垠，但其中的绝大多数区域，都塞满了书籍。
一个如此巨大的，却完全崭新、空无一物的翼区……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抬起头，仿佛在仰望那不存在的穹顶，然后启动了与指挥部的最高权限通讯。
“指挥部，是否允许调查？”
通讯器里，电流的“滋滋”声响了几秒，似乎指挥部那边也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和评估。
最终，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传来。
“允许。”
“但外面必须留两个人。”
那个声音顿了顿，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补充了一句。
“我不想冒险损失他们。”
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损失部分人员，是行动中可以接受的代价。
但全军覆没，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失败。
CHICAGO-1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氧气充满了他的肺部。
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四名队友，幽蓝色的目镜之下，是无人能知的决绝。
他们，将要踏入一片由未知法则构成的，崭新的，虚无的空间。
而诸天万界，无数的观众，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历史性的一步。
罗辑的话语，如同一道来自九幽深渊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也席卷了光幕前那无尽的世界。
被更高维度的存在随意摆弄！
甚至，连摆弄都算不上，只是无意识的涂抹！
这种认知，比直面任何狰狞的敌人都要来得更加绝望，更加冰冷。
它否定了奋斗的意义。
它否定了文明的价值。
它甚至……否定了“存在”本身。
如果整个宇宙都只是一幅画，那么画上的蚂蚁无论如何挣扎，又如何能反抗那支随意落下的画笔？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言喻的骇然与茫然。
他们是人类的精英，是面对三体危机时都未曾绝望的中坚力量，但此刻，一种名为“无力”的毒药，正从他们的脊椎，蔓延至每一根神经末梢。
……
妖尾世界。
公会那熟悉而热闹的大厅里，此刻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一头灿烂金发的露西·哈特菲利亚，正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腰间的星灵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安慰。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美丽的脸庞上血色尽褪。
“不……这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作为一名星灵魔导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世界”的规则。
无论是人间界，还是星灵界，都有其不可动摇的根本法则。
魔法，是在这个法则之内，引动能量，创造奇迹的力量。
可光幕中的那个“图书馆”，它所展现的，已经完全超出了“力量”的范畴！
那不是破坏！
那不是创造！
那是一种……“替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拿着一块橡皮，将现实世界的一部分彻底擦除，然后用一种全新的、完全不讲道理的“现实”，将其填补！
“就算是……就算是星灵王……”
露西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威严的，执掌着整个星灵界，拥有着斩断星辰之力的王者身影。
可即便是那位伟大的王，他的力量，也是在世界的规则之内行使。
他可以惩罚，可以毁灭，可以裁决。
但他，能将一片森林，连同其存在的“概念”本身，都直接抹掉，换成一座建筑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露西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那座图书馆，它改变的不仅仅是树木，不仅仅是大地，而是“现实”本身！
它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理”，一种凌驾于世界法则之上的“理”！
在它的面前，所谓的魔法，所谓的奇迹，都显得如此的……可笑。
……
崩坏·星穹铁道世界。
一艘在星海间潜行的飞船内部，充满了科技与神秘感。
戴着彩色墨镜的银狼，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敲击着身前的虚拟键盘，无数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她的眼前划过。
她在尝试解析光幕中那个“图书馆”扩张时产生的空间波动。
然而，屏幕上跳出的，却是一行又一行鲜红的，代表着“错误”与“无法理解”的乱码。
“嗤……”
数据流猛然中断，所有的分析模块都在瞬间崩溃，屏幕上最终只剩下两个冰冷的词汇。
【无法分析】
【维度扭曲】
银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与玩味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震惊与凝重。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作为顶尖的黑客，她能够“侵入”现实，篡改一部分的规则参数，但这和光幕中的景象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她篡改的是“参数”。
而那个图书馆，篡改的是“规则”本身！
是整个程序的底层代码！
“艾利欧的‘剧本’里，有这个东西吗？”
一道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女声在她身边响起。
身着黑色风衣的卡芙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目光同样落在那片混乱的数据上，眉头微蹙。
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不安”的情绪。
银狼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没有……我刚刚确认过，所有的可能性分支里，都没有关于这个‘图书馆’的任何信息。”
卡芙卡沉默了。
艾利欧，星核猎手的主导者，命运的奴隶，能够看到无数未来的可能性，并为他们谱写好最优的“剧本”。
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剧本的指引之下。
然而，这个名为SCP-6000的存在，这个名为“图书馆”的诡异之物，却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不存在于任何未来的“BUG”。
一个连艾利欧都无法预测的“BUG”！
“这东西……”
卡芙卡凝视着光幕，轻声说道。
“……不在命运之内。”
一句话，让银狼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在命运之内，意味着无法预测，无法规划，无法对抗。
那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未知。
……
咒术回战世界。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虎杖悠仁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半张，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着光幕中那片被整齐“切割”掉的森林，以及那座宏伟到不似人力能及的建筑，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作为见识过无数特级咒灵的咒术师，他见过花御操控植物，让森林拔地而起，形成自己的领域。
他也见过真人用“无为转变”，轻易改变人类的灵魂形态。
但那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
——咒力！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术式，多么诡异的能力，其根源都是咒力的运用。
那是一种能量的消耗与转化。
可光幕中的那个“图书馆”呢？
没有咒力！
没有能量波动！
甚至没有任何发动的前兆！
那片森林，就那么突兀的，安静的，被“替换”了。
仿佛它本来就不该是森林，而本该就是那座图书馆的一部分。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不是术式吧！”
虎杖忍不住大喊出声。
“这更像是……像是被动技能一样啊！只要它存在，周围的一切就会变成它想要的样子？”
这个比喻，让旁边的伏黑惠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被动技能？
一个能将被动范围内的“现实”都进行改写的被动技能？
这是何等荒谬，何等恐怖的概念！
坐在不远处，一直用手撑着下巴，看似百无聊赖的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此刻脸上的轻佻笑容也早已消失不见。
他那被眼罩遮挡住的“六眼”，正以前所未生的强度，疯狂地解析着光幕中传递出的，那浩瀚到无法理解的信息。
在他的“六眼”视界中，那里没有咒力，没有能量，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纯粹的，霸道的，“信息”的覆盖。
一种更高维度的“定义”，强行覆盖了低维度的“存在”。
他的“无下限术式”，是通过精密的咒力操控，将“距离”这一概念无限化，从而达到“不可侵犯”的效果。
但这仍然是在“空间”和“距离”的规则下进行的操作。
而那个图书馆……
它在直接修改“空间是什么”以及“距离是什么”的定义！
“……麻烦了啊。”
五条悟低声自语，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棘手。
“这东西，可杀不死啊。”
……
就在诸天万界的无数强者，为这无法理解的“创世”之力而感到震撼与悚然之时。
光幕中的画面，仍在继续。
冰冷的旁白，伴随着CHICAGO小队的身影，再次响起。
【面对这片由未知法则构成的崭新翼区，指挥部下达了调查许可。】
【代价，是随时可能牺牲进入其中的探索人员。】
光幕的镜头，聚焦在了CHICAGO-1的身上。
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四名队友。
幽蓝色的战术目镜，遮蔽了他所有的表情，只剩下那如同雕塑般冷硬的下颌线。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氧气瓶中特有的，冰冷的金属味道。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不需要激昂的动员。
他们是基金会最精锐的机动特遣队，每一个成员，在加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的使命，高于一切。
“CHICAGO-3，CHICAGO-4。”
CHICAGO-1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平稳，冷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波澜。
“你们留下，建立外部警戒线，作为我们的信标和……最后的保险。”
“是，长官。”
被点到名字的两名队员，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异议，只是干脆利落地应答。
他们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在入口的边缘地带开始布置各种监测设备。
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
如果CHICAGO-1他们失联，或者遭遇不测，他们就是将情报带回的最后希望。
如果连他们也……那么，指挥部会立刻将这片区域，定义为最高等级的禁区。
CHICAGO-1的目光，从留守的两人身上移开，落在了仅剩的队友，CHICAGO-2的身上。
他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CHICAGO-2沉默地看着他，然后也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与他的拳头，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一个无声的，属于战士之间的道别。
“检查装备。”
CHICAGO-1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氧气循环系统，正常。”
“生命体征监测系统，正常。”
“现实稳定锚……参数正常，但我不确定它在这里是否还有用。”CHICAGO-2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CHICAGO-1没有回应，只是拉动了自己手中特种步枪的枪栓，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哪怕面对的是无法理解的法则，他们能相信的，也只有手中的武器，和身边的队友。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个巨大的“切口”之前。
那不是一扇门。
那是一道分界线。
线的这一边，是他们所熟悉的，遵循着物理法则的现实世界。
而线的另一边……
是一片纯粹的，空旷的，仿佛连“存在”这个概念都无比稀薄的虚无。
光线照进去，没有反射，没有折射，就那么被吞噬了。
声音传过去，没有回响，没有衰减，也那么被吞噬了。
仿佛那里是一个绝对的“终点”。
CHICAGO-1伸出手，他的战术手套，在即将触碰到那片虚无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薄膜”，正在抗拒着他的进入。
不，那不是抗拒。
那是一种“不兼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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