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气氛，随着陈珂与李达康达成默契，变得愈发融洽热烈。
李达康显然对陈珂的观感极佳，简直是相见恨晚，拉着他不断探讨着京州新城区的规划和高新产业的布局，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最重要的经济顾问和智囊。
高育良和祁同伟则在一旁含笑看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决定汉东未来发展蓝图的内部顶级讨论会。
然而，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宴会厅那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却被人毫无征兆地，“砰”的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范思哲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能刮下一层油来，脸上挂着一副虚伪笑容的男人，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汉东省前书记赵立春的公子，山水集团的幕后老板，在汉东横行无忌的赵瑞龙。
他的出现，让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李达康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夹菜的动作停在半空。高育良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端起茶杯，不再言语。只有祁同伟，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厌恶，仿佛看到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所有人都知道，赵瑞龙仗着他父亲赵立春的权势，在汉东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大麻烦。
但他毕竟是赵立春的儿子，在场的众人，即便是强势如李达康，也不好当面给他难堪。
“哎呀呀，真是抱歉，来晚了，来晚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赵瑞龙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一脸自来熟地哈哈大笑着，随手从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酒。
“李书记，高书记，祁书记，几位领导都在呢，真是群贤毕至啊！我这杯，先敬各位领导，祝各位领导步步高升！”
他说着，朝李达康等人的方向虚虚一举，然后自顾自地一饮而尽，姿态轻浮而又傲慢到了极点。
李达康和高育良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连酒杯都懒得端起来，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赵瑞龙也不在意，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锁定在了全场的焦点——陈珂身上。
他径直走到陈珂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那眼神，就像是在菜市场审视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
“这位，想必就是龙渊科技的创始人，陈珂陈总吧？年轻有为，真是年轻有为啊！”
赵瑞龙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恭喜陈总，今天这场发布会，办得是真气派！整个汉东都轰动了！”
陈珂看着眼前这张在《人民的名义》中无比熟悉，也无比厌恶的脸，心中一片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他没有和赵瑞龙握手，只是微笑着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淡淡地说道：“赵总客气了。”
对于陈珂的无视，赵瑞龙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也端起一杯酒，凑到陈珂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自以为很亲近的语气说道：
“陈总，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你那个龙渊总部，搞得再好，也就是一堆服务器，赚点辛苦钱。哥哥我手里，最近正好有个大项目，月牙湖的别墅区开发，风景绝佳，稳赚不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哥哥一起玩玩地产？我保证，不出三年，让你赚的钱，比你搞那什么破APP多十倍！”
这番话，说是合作，实则是赤裸裸的试探与敲打。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赵瑞龙的弦外之音？
他这是在告诉陈珂，你一个外来的，别太嚣张。在汉东这地界，想赚钱，得拜我的码头，跟我赵瑞龙合作，否则，你的路走不长。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了陈珂身上。
李达康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眼神冰冷。
高育良端着茶杯，轻轻吹着热气，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祁同伟放在桌下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骨节发白。
他们都在看，看陈珂如何应对这个难题。
是选择委曲求全，暂时隐忍？还是选择正面硬刚，彻底撕破脸？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是最佳选择。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珂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有听出赵瑞龙话里的威胁。
他举起酒杯，与赵瑞龙的杯子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然后，他看着赵瑞龙的眼睛，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让全场瞬间死寂的话。
“赵总客气了，我们龙渊是科技公司，对房地产是真不懂，就不掺和了。”
“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戏谑。
“不过我倒是听说，月牙湖那个项目，确实不错，风景秀丽，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就是不知道……”
陈珂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了赵瑞龙的要害。
“……就是不知道，那个项目的环保评测，最后能不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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