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岩缝照进来,落在石壁上。陈无道睁开眼,眼皮很干,耳朵里嗡嗡响。他没时间多想,立刻坐起来。
他用手撑地,铁片夹在手指间,掌心被划出一道红印。地面还在震动,像是地底有东西在动。他知道不能等了。
脚下的碎石松软,踩上去会滑。他改用膝盖爬,一手抓住石头凸起,一手护住胸口。那里藏着半张残符,还有系统刚给的十点阴德值。他没看,只觉得腰上的旧伤又疼了,一阵一阵的。
爬到裂缝口,他趴下,用袖子擦了脸。脸上是血和灰混成的泥,眉上的疤还在跳。他眯眼看外面。
外面是一片废墟。
黑了的房梁倒在地上,有些地方还在冒烟。风里有烧木头和烂肉的味道,闻着难受。他认得这地方,是他每天挑柴走的巷口。现在地上躺着三具尸体,衣服破了,脖子歪着,眼睛睁着望天。
他慢慢爬出去,落地时脚一软,跪了一下。他没马上站起来,先低头看地。土上有脚印,乱,但都朝山外去。
不是魔修留的。
魔修走路不会留下这么浅的印子。
他把铁片收进怀里,扶着断墙站起来。腿还在抖,丹田空空的,一点灵力都运不出来。但现在顾不上休息。
他贴着墙走,靠着断壁往前挪。每到拐角就停下听声音。远处有狗叫,近处只有风吹灰的声音。
走了不到一百步,忽然听到喘气声。
很轻,断断续续,像有人吸不进气。
他立刻蹲下,手伸进袖子,摸到最后一张麻痹符。前面二十步,矮墙后有个影子动了。
那人穿着青灰色长袍,腰带歪了,左臂没了,断口发黑,像是被火烧断的。右手紧紧抓着一块玉牌,手指发白。他靠墙坐着,头一点一点,快不行了。
陈无道没动。
他不认识这人,但从那件衣服上看到了云纹边——是玄霄宗外门支系的衣服。
那人突然抬头。
脸上都是血,一只眼肿着睁不开,另一只盯着陈无道。
“要是……遇到拿玉牌的人……”他声音哑,“一定要……送回宗门……”
话没说完就开始咳,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玉牌上。
陈无道这才看清那牌子。巴掌大,像玉又不像玉,原本有金色花纹,现在正一点点变淡,像是被血泡坏了。“玄霄”两个字也模糊了,眼看就要消失。
他站起身,走过去。
那人眼神已经散了,还死死看着他:“你……你是砍柴的?”
陈无道停住,离他五步远。
他没回答,只看着那块玉牌。血还在滴,每滴一下,金纹就淡一分。
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宗门信物残留神识波动,建议立即激活】。
他皱眉。
这种玉牌一般是传话用的,只要输入灵力就能放出声音。但这块明显坏了,可能撑不了多久。
“你还记得什么?”他低声问。
那人摇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我……从北岭来……接人……城破太快……同门都死了……只剩这块牌……必须……送到……”
他又咳,这次喷出的血溅到了陈无道鞋上。
玉牌上的字更淡了。
陈无道蹲下,伸手去接。
那人猛地缩手,眼神突然清醒:“你是谁?报名字!”
“陈无道。”
“外门弟子?”
“还没录入,只是砍柴的。”
那人看了他两秒,忽然笑了,牙齿上全是血:“砍柴的……也好……周执事……就喜欢……老实人……”
笑到一半,脸僵住了。
他瞳孔放大,身体一挺。
三支黑短箭从西南高坡飞来,穿过他后背。箭尾漆黑,没羽毛,一看就是魔修杀人的东西。
他没叫出声,嘴动了动,最后一口气散了。
玉牌掉在地上。
陈无道没捡,立刻翻滚躲到墙角。他趴在地上,听着风声——高坡上再没动静,也没人追来。
对方的目标是玉牌,不是他。
他慢慢爬回去,捡起玉牌,塞进怀里。手指碰到玉牌时,系统又震了一下:【信物完整性57%,可尝试读取部分内容】。
他没试。
现在不行。
他低头看尸体。
那人年轻,脸已经凉了,眼睛还睁着。他伸手,轻轻合上。
“你说的路,我没走过。”他小声说,“但我得去。”
他弯腰,一手穿过腋下,一手托住腿,把人背起来。
不重,但他腿受伤了,每走一步都疼。他咬牙坚持,沿着断墙往山外走。玄霄山门在三十里外,他不会御气,只能走。
走出不到十丈,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玉牌裂了。
他没回头,也没停。
风卷着灰打在他脸上。
他继续走,脚步不稳,但没慢。
直到身后远处,那块染血的玉牌,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像快灭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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