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黑名单部分内容泄露的消息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传播，尽管警方连夜删除了所有相关帖子，但“某退休高官涉案”“数十名官员被点名”等字眼已经在市民口中发酵。菜市场的大妈们不再讨论菜价，而是压低声音议论哪个局长被查了；写字楼里的白领们对着电脑屏幕窃窃私语，猜测下一个“爆雷”的会是谁。
楚狂站在合作社的屋顶，看着老街巷子里零星走动的人影，眉头紧锁。这几天，老街表面上还算平静，商户们照常开门营业，孩子们依旧在巷口追逐打闹，但楚狂能感觉到，平静之下涌动着不安的暗流。
“楚哥，刚收到消息，市财政局的王副局长‘跳楼自杀’了，现场发现了他的遗书，说自己‘愧对党和人民’，但没提黑名单的事。”赵鹏爬上屋顶，递给楚狂一瓶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被人灭口了！他就是黑名单上愿意配合调查的证人之一！”
楚狂接过水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王副局长的死，是赤裸裸的警告。那些被点名的官员已经撕破脸皮，用最极端的方式来掩盖真相。
“李局那边怎么说？”
“李局被上面叫去谈话了，说是有人举报他‘利用黑名单打击异己’，暂时被停职调查。”赵鹏咬了咬牙，“这群混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楚狂沉默着，心里像压了块巨石。李局长被停职，意味着警方的调查可能受阻；证人被灭口，意味着突破口越来越少。而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盘踞在权力金字塔上的蛀虫，他们熟悉规则，手握资源，能轻易调动力量来对付自己。
“还有一个坏消息。”赵鹏的声音更低了，“我们安排在安全屋的另一个证人，市发改委的老郑，刚才联系不上了，电话关机，定位也消失了。”
楚狂的心猛地一沉。老郑，正是那个与红星机械厂有旧的证人。根据黑名单上的记录，他当年是工业局的科员，负责红星机械厂的日常监管，很可能知道父母被害的更多细节。
“备车！去安全屋！”楚狂转身就往楼下走，脚步急促。
安全屋在城郊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外面看起来和普通居民楼没什么两样，门口有两个治安队的兄弟伪装成修车师傅守着。看到楚狂的车过来，其中一个兄弟立刻迎了上来，脸色发白：“楚哥，刚才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们敲门没人应，门从里面反锁了！”
楚狂的心咯噔一下，冲到三楼，一脚踹在门上！老旧的木门应声而裂，楚狂伸手拨开碎片，闪身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茶杯摔得粉碎。老郑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楚狂快步上前，探了探老郑的鼻息，已经没气了。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注意到老郑的右手紧紧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楚狂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是一张泛黄的工作证，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老郑，胸前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那是红星机械厂当年发的纪念钢笔，楚狂在父亲的遗物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工作证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老郑潦草的字迹：
“楚建国夫妇发现的‘账本’，不在高振海手里，在……”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
楚狂的心脏狂跳起来。父亲当年发现的账本，竟然不在高振海手里？那会在谁手里？难道这才是父母被害的真正原因？
他拿起工作证，翻到背面，看到上面写着一个日期：1998年7月15日——正是父亲提交辞职报告的那天，也是父母被害的前一天。
“楚哥，发现这个！”赵鹏在卧室里喊道。
楚狂走过去，看到赵鹏手里拿着一个日记本，封面已经磨损。他翻开日记本，里面记录着老郑这些年的心事，大多是关于当年在工业局的经历，字里行间充满了愧疚和恐惧。
“1998年7月15日，晴。建国找到我，说他发现了厂里的秘密，有本账本，记录着刘志强和高振海的交易。他说要去举报，我劝他别冲动，孙局（孙德才）不会放过他的。他不听，说就算死也要揭开真相……”
“1998年7月16日，阴。建国和秀兰出事了。我知道是孙局干的，但我不敢说。我看到高振海把一个黑色的皮箱交给了孙局，里面大概就是那本账本……”
“2023年9月10日，雨。楚狂找到我，问起当年的事。我不敢告诉他真相，那本账本一直在孙德才手里，他用它控制了太多人。我怕说了，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连累楚狂……”
“2023年9月12日，夜。我想通了，不能再错下去。那本账本藏在孙德才以前的办公室，墙里有个暗格。楚狂，对不起，当年是我懦弱……”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楚狂拿着日记本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真相终于浮出水面——父亲当年发现的账本，根本不在高振海手里，而是被孙德才拿走了！孙德才用这本账本作为筹码，控制了刘志强、高振海，甚至更多的官员，构建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而父母的死，就是为了抢夺这本账本！
“孙德才的旧办公室……”楚狂喃喃道，“是以前的工业局办公楼，现在已经改成了市档案馆！”
“我们现在就去！”赵鹏眼睛通红，“一定要找到那本账本，告慰叔叔阿姨的在天之灵！”
楚狂点了点头，将日记本和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知道，这本账本是最后的关键。有了它，不仅能彻底扳倒孙德才及其党羽，还能还父母一个清白。
但他也清楚，对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老郑的死，就是一个信号——他们已经知道账本的存在，很可能正往档案馆赶。
“赵鹏，通知所有能动用的兄弟，立刻赶往市档案馆，封锁所有出入口！”楚狂对着对讲机大喊，“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账本！”
“明白！”
楚狂冲出安全屋，跳上车，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市区，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城郊的宁静。
路上，楚狂给暂时接替李局长职务的张副局长打了个电话，把老郑的日记和发现账本的消息说了一遍。
“楚狂，你们千万别冲动！”张副局长的声音带着犹豫，“档案馆现在肯定有埋伏，等我们警力到位……”
“等不了了！”楚狂打断他，“每多等一分钟，账本就多一分危险！我们必须去！”
挂了电话，楚狂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档案馆大楼，眼神里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父亲，母亲，老郑……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车子停在档案馆门口时，楚狂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往大楼里走，手里都揣着东西，显然来者不善。
“赵鹏，带一半人从后门进，守住二楼的旧办公室！”楚狂推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根钢管，“我从正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楚哥，小心！”
楚狂没再说话，握紧钢管，大步冲向档案馆大门。那些可疑的人看到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了刀和棍棒！
“拦住他！”为首的人大喊。
楚狂没有退缩，钢管挥舞得密不透风，迎了上去！
一场恶战，在档案馆门前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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