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旺所经历的认知地狱,像一根无形的探针,刺入了诸天万界每一个智慧生灵的脑海深处,搅动起最深层的恐惧。
我是谁?我在哪?何为真?何为假?
当一个人的“存在”本身都成为一个需要被反复证明的命题时,活着,便成了一种无休无止的酷刑。
然而,就在无数观众为这种精神层面的折磨而感到窒息时,天幕的画面,再度发生了变化。
左侧那间纯白的病房缓缓淡去,只剩下右侧,李火旺瞳孔中倒映出的那个诡谲道观,被无限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
天幕似乎要将他所“妄想”出的世界,血淋淋地剖开一角,展示给所有人看。
而这一角所揭示出的内容,瞬间便点燃了滔天的怒火!
昏暗的丹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铁锈、腐肉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腥臭气息,令人闻之欲呕。
墙壁上挂着风干的人皮符箓,角落里堆着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分不清是人是兽。
丹阳子,那个面容阴鸷的道士,此刻正站在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前,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他的身旁,整齐地摆放着几样骇人听闻的“药材”。
一只盛在瓦罐里,用黑狗血浸泡着的断手。
一颗被磨去了天灵盖,内部灌满了水银的头骨。
以及……一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正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瑟瑟发抖的男童。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恐惧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丹阳子无视了那孩子,他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了他的“炼丹”大业。
他先是将那只断手从瓦罐中捞出,甩掉上面的血水,投入丹炉之中。
“丁丑延我寿!”
他朗声念诵,声音洪亮,字正腔圆,竟是道门正统的护身神咒!
接着,他捧起那颗头骨,将里面的水银小心翼翼地倒入炉内。
“丁亥护我魂!”
丹炉下的火焰猛地窜高,发出幽绿色的光芒,将他那张阴鸷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他又从墙角拿起一根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人类腿骨,用它在丹炉里不紧不慢地搅拌着。
“甲子护我身!”
“甲戌保我形!”
“甲申固我命!”
一句句本该庇护苍生、降妖除魔的无上神咒,从他口中吐出,却成了这世间最恶毒的背景音。
他每念一句,就向丹炉里投入一样“辅料”,那些东西无一不是从活人身上剥离下来的部件。
最后,所有的“辅料”都已入炉。
丹阳子转过身,狞笑着,一步步走向那个已经吓得失禁的稚嫩男童。
他像拎小鸡一样,将孩子提了起来,举到丹炉上方。
孩子的眼泪决堤而出,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滴入那翻滚着绿色火焰的炉口。
“好徒儿,看好了!看清楚了!”
丹阳子仿佛知道李火旺正在“看”着他,他对着虚空,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这便是吾辈修士夺天地造化之功!凡俗血肉,不过是我等登仙之梯!以人为丹,方得大药!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松开了手。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从现实世界的精神病院里炸响!
被束缚在病床上的李火旺,双眼赤红,眼角竟渗出了血丝,汇聚成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他亲眼“看”着那个孩子坠入丹炉,亲眼“看”着那稚嫩的身体在瞬间被幽绿的火焰吞噬,亲耳“听”到那被压抑在喉咙深处,连惨叫都发不出的最后悲鸣!
“放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疯狂地挣扎,束缚带被他绷得咯咯作响,整张病床都在剧烈晃动。
闻声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见状,熟练地拿出了镇静剂。
“病人情绪再度失控,妄想症状加剧。”
“加大剂量。”
“他在说什么?好像在喊‘孩子’?”
“都是无意义的疯话,别在意,快注射。”
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李火旺的咆哮渐渐变成了呜咽,他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
可他的双眼,依旧死死地圆睁着。
那份无能为力的绝望,那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痛苦,比丹阳子的骨刺,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一万倍。
……
【一拳超人世界】
流水岩碎拳道场。
S级英雄,银色獠牙邦古,正盘膝坐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
天幕的出现,并未让他这位武道宗师有太多心绪波动。
无论是丧尸,还是精神病患的幻觉,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然而,当丹阳子将那个孩子举到丹炉上方时,邦古那双始终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那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神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当孩子坠入丹炉的那一刻,一股恐怖的气势从这位老人的体内轰然爆发!
道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木质的地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身旁的茶杯,无风自动,杯中的茶水表面荡开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混账东西!”
邦古须发皆张,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
他猛地站起,双拳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如同钢铁浇筑。
“此等行径,已非‘恶’字可以形容!简直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以护身神咒,行吃人之恶!这是对‘道’的极致亵渎!是对生命最恶毒的践踏!”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杀意抑制不住地冲天而起。
“兄长,冷静!”
一旁的邦普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却感觉自己像是按在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上。
“这只是异界的影像!”
“我知道!”邦古的声音里压抑着火山般的怒火,“正因如此,才更让老夫愤怒!这等邪魔外道,若让老夫遇见,必一拳将其轰杀至渣!连一丝灰尘都不会留下!”
这位一生致力于武道,锄强扶弱的老英雄,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纯粹,如此汹涌的杀意。
……
【海贼王世界】
万里阳光号上,草帽一伙的日常嬉闹,在天幕出现那间丹房时,便已戛然而止。
当看到那个被捆绑的孩子时,娜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乌索普和乔巴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那……那是什么?”乔巴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想做什么?那些手和骨头……”
当丹阳子开始念诵咒语,将那些人体部件投入丹炉时,山治点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嘴里的香烟掉在了甲板上。
“开什么玩笑……”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而路飞,那个平日里永远挂着灿烂笑容的船长,此刻却安静得可怕。
他站在船头,宽大的草帽帽檐,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当孩子被丹阳子拎起,当那句“以人为丹”的狂言响彻天际时,一股冰冷的气压,以路飞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索隆握住了和道一文字的刀柄。
山治的右脚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罗宾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山治,娜美……”
路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不像他自己。
“我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抬起头,帽檐下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纯真,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怒火。
“他不是药材!”
乔巴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嘶吼起来,它那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不是人!!”
作为一名医生,他无法容忍这种对生命的极致摧残。
整个万里阳光号,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愤怒所笼罩。
……
【凡人修仙传世界】
某正道宗门,传法大殿内。
数百名弟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天幕上那邪异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修仙界弱肉强食,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甚至有魔道修士以生魂精血修炼,但像天幕中这般,以正统道门神咒为引,活烹稚童炼制丹药的场景,他们也是闻所未闻!
“呕……”
一名心性稍差的年轻弟子再也忍不住,跑到殿外,扶着柱子干呕起来。
“魔道!这是彻头彻尾的魔道行径!”另一名弟子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他念的是……《太上洞玄灵宝护身咒》?我没听错吧?这可是我道门护持神魂,辟易外邪的根本咒之一!”
“听清了!就是护身咒!可他……他竟然用此咒来炼制人丹!这……这简直是颠倒阴阳,悖逆人伦!”
“这是在玷污大道!是在亵渎祖师!”
弟子们的议论声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可思议。
高坐于蒲团之上的宗门掌门,一位元婴期的老修士,此刻也是面沉如水。
他活了数百年,见过的邪魔外道不计其数,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
“此人……或者说,此獠,其心已非人。”
掌门的声音在大殿内缓缓响起,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寻常魔修,虽手段残忍,但其目的终究是为窃取天地灵气,增长修为,其行事逻辑尚在‘利’字范畴之内。”
“而此獠,他以正咒行邪法,以神圣之言,包裹污秽之行。这不仅仅是为了炼丹,更像是一种……宣告。他在向天地,向大道宣告,他要将这世间一切美好的,神圣的,全部颠倒过来,踩在脚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魔道了。”掌门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这是从根子上,要毁掉我辈修士立身之本的……道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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