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擦过那团紫气，震得楚昭虎口发麻。
空气像凝固的冰，压得他呼吸困难。身体在下坠，可他还悬在半空，战刀离目标只差三尺。这一瞬太长，又太短。他能感觉到左臂胎记的火流快要熄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就在意识即将散去时，一股暖意顺着刀柄涌进体内。
白璃的情丝还在动。她整个人已经滑坐在地，靠在柱子边，脸色惨白，但手指仍死死缠着那根细线。情丝另一端连着楚昭的刀，正一寸寸把最后的灵力送进去。
这股力量不强，却稳。
破妄之眼原本模糊的金纹开始重新凝聚，像是快断的灯芯被人添了油。视野里的光影不再重叠，那团紫气的流动轨迹清晰起来——它不是护盾，也不是法阵节点，而是某种核心枢纽，连接着巨瞳和第三只眼的能量循环。
楚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多了点东西。
他看穿了。
那不是防御，是命门。真正的逆鳞所在，就在双眼之间的交汇点。只要打破那里，整个昆仑之主的结构就会崩塌。
“原来如此……”他喉咙干涩，声音几乎听不见。
头顶上，昆仑之主的第三只眼已经开始旋转，紫光如潮水般向瞳孔中心汇聚。那一击一旦落下，别说他们几个，整座大殿都会被蒸发。
可现在不能退。
楚昭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他把最后一丝灵气灌入双眼，破妄之眼的金纹瞬间暴涨，照得大殿一角泛起微光。他用尽力气，将“逆鳞在双眼之间”六个字烙进瞳孔，借着刀面反射，把影像投向白璃的方向。
白璃猛地睁眼。
她看到了。
那画面直接印进脑海，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她没时间多想，立刻调动残存的情丝，在众人意识间拉出一条通道。九尾靠着柱子喘气，忽然浑身一震；小灰趴在地上，头颅骤然抬起；慕容轩虽已昏迷，眉头却剧烈跳了一下。
信息传达到了。
九尾咧了咧嘴，嘴角渗血。他剩下五条尾巴微微颤动，其中两条开始泛红，那是狐火即将燃起的征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拼到最后，也得砸出点响动。
小灰低吼一声，前腿断裂处全是血，但它硬是撑起半个身子，獠牙外露，死死盯着穹顶那处命门。它不懂什么逆鳞不逆鳞，只知道那个位置，必须毁掉。
慕容轩躺在地上，右臂只剩半截，左臂机械接口还在冒烟。他的水晶镜碎了，眼睛看不见，可耳朵还听得见风声。他听见了楚昭的声音，虽然没有出口，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动了动手指，把藏在袖子里的最后一枚铜雷捏紧了。哪怕炸不了人，也要炸出个动静。
白璃的手终于撑不住了。情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像琴弦一根根崩断。她整个人向前倾倒，额头磕在地上，可指尖还勾着一丝丝线，没彻底断开。
她抬头看了楚昭一眼。
他在空中，姿势没变，刀尖依旧指着那处命门。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拼命求生的挣扎，而是一种平静的决绝。
她笑了下，嘴角带血。
楚昭也看见了她。
那一眼，什么都懂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左臂胎记里残存的火流全部导入双眼。破妄之眼金纹蔓延至额角，照亮整张脸。他高举战刀，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打它的眼睛之间——那是它的命门！”
九尾猛然抬头，残尾尽数扬起。
小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拖着断腿向前挪了一寸。
慕容轩闭着眼，手指缓缓收紧，铜雷引信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白璃倒在地上，情丝将断未断，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身影。
楚昭悬在半空，体力耗尽，连握刀的手都在抖。但他没有落下来，也没有放下刀。
他知道，这一刀不出，所有人都得死。
他也知道，这一刀出去，自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可他必须出。
破妄之眼死死锁定那处交汇点，紫气流转的节奏在他眼中变得缓慢。他看准了能量最密集的一瞬，准备全力突刺。
就在这时，昆仑之主开口了。
“凡目岂能窥天机？”
声音不高，却像钟鸣砸进每个人脑子里。第三只眼的紫光骤然压缩，形成一道细如针尖的光束，直指楚昭心口。
楚昭没躲。
他知道躲不开。
他只把刀抬得更高了些，刀尖对准那团紫气核心，全身肌肉绷紧，准备用最后的力量撞上去。
白璃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情丝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像风吹断了蛛网。
九尾的尾巴燃起了火。
小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慕容轩睁开了眼。
楚昭的刀，离命门只剩两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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