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又在剧烈的颠簸中被强行拽回。
江屿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四肢百骸传来一种诡异的酸软无力感。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纯白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这里像是一个……简易的医疗观察室或者囚禁室？
贝尔摩德！那个女魔头！
他立刻尝试调动【危险感知】，却发现那股熟悉的直觉变得极其微弱、紊乱，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只能捕捉到模糊的杂音。是那迷药的后遗症？还是这个房间有特殊的屏蔽？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腕和脚踝都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在了床上，并不疼痛，但足以限制他的行动。
完蛋了。被活捉了。还是以“卡尔瓦多斯”和“啄木鸟”的双重身份。
贝尔摩德会怎么处置他？严刑拷打？交给琴酒清理门户？还是用他来威胁……灰原哀？
一想到灰原哀可能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江屿的心就猛地揪紧。他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想连累她。
就在他内心被绝望和懊悔充斥时，厚重的金属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缓缓向一侧滑开。
走进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贝尔摩德或琴酒。
而是——波本（安室透）。
他依旧穿着那件米色风衣，神情平静，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紫色的眼眸扫过被束缚在床上的江屿，看不出喜怒。
“醒了？”波本走到床边，语气平淡，仿佛在问候一个老朋友。
江屿警惕地盯着他，没有吭声。他不知道波本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是来看笑话的？还是和贝尔摩德一伙的？
波本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他。上面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正是昨晚他被贝尔摩德迷晕后，几个黑衣人将他抬上一辆黑色厢式车，然后运送到这个秘密地点的全过程。
“贝尔摩德出手很快。”波本收起平板，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她对你最近的‘活跃’……尤其是对‘雪莉’的过度关注，感到非常不悦。”
江屿心中一沉。果然是因为这个！
“不过，”波本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击着金属床沿，“她暂时还不打算把你交给琴酒。毕竟，一个既能给组织制造麻烦，又似乎掌握着一些有趣信息的‘双重身份’成员，直接清理掉，有点可惜。”
江屿瞳孔微缩。贝尔摩德想利用他？
“她想怎么样？”
“她给你两个选择。”波本伸出两根手指，“一，成为她的一条‘忠犬’，专门负责给她找‘雪莉’的麻烦，并汇报所有相关情报。当然，是在她的‘密切指导’下。”
江屿想都没想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选项。让他去伤害灰原哀？不如直接杀了他。
“二呢？”他沙哑着嗓子问。
波本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二，证明你对她还有更大的‘价值’，价值大到可以让她暂时忽略你的那些小动作，甚至……容忍你的某些‘私人兴趣’。”
更大的价值？江屿立刻想到了波本之前提到的“天使与恶魔”项目，以及那张宫野艾莲娜的照片。
“比如？”他试探着问。
“比如，”波本俯下身，压低声音，紫色的眼眸紧紧锁定江屿，“帮我找到更多关于那个‘起源之地’和‘银色子弹’原始构想的线索。或者……弄清楚贝尔摩德对宫野艾莲娜，那超越寻常的执念，究竟根源何在。”
江屿心中一震。波本这是要让他去挖贝尔摩德的老底？！这比直接对付琴酒还危险！
但他立刻明白了波本的意图。波本（安室透）作为日本公安，他的目标一直是摧毁组织。而贝尔摩德作为组织核心且神秘的成员，她的弱点和秘密，无疑是极具价值的。波本想利用他（卡尔瓦多斯）这个被贝尔摩德“关注”且对宫野家事情感兴趣的人，去充当探路的石子！
这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江屿盯着波本，“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和贝尔摩德联手设下的圈套？”
波本直起身，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喷雾剂，对着江屿的口鼻轻轻喷了一下。
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江屿顿时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身体的无力感也在快速消退。
“这是解药的一部分。”波本淡淡道，“剩下的，以及你手腕上的束缚，会在你做出选择后解开。”
他走到门边，回头看了江屿一眼：“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贝尔摩德的耐心，从来都不多。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深意，“想想满月之夜，你拼命护住的那个人。如果你不想她因为你的无能而再次陷入险境，最好尽快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
说完，波本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金属门再次无声地关闭。
房间里只剩下江屿一个人，以及波本留下的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
——不想她因为你的无能而再次陷入险境。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江屿的心脏。无力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明明拥有了系统，却还是如此轻易地落入敌手，成为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甚至可能连累到灰原哀。
波本是在利用他，他清楚。但此刻，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拒绝贝尔摩德，很可能马上就会死。接受波本的“合作”，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还有机会变强，有机会……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尽管知道直播已断，积分暂时无法动用，但他需要这形式来坚定信念，“记录一下，你宿主我，今天差点阴沟里翻船。”
“这笔账，我记下了。贝尔摩德，波本……还有这该死的组织。”
他看向那扇紧闭的金属门，眼神锐利如刀。
“合作是吧？探路是吧？行，老子陪你们玩！”
“不过，想把我当棋子……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他挣扎着活动了一下唯一能动的脖颈，感受着力量一点点回到身体。
他知道，从这间纯白的囚室开始，他的柯学生存之路，将进入一个更加黑暗、更加残酷，却也必须走下去的新阶段。
为了积分，为了力量，更为了……那个月光下，被他烙下印记的女孩。
这场噩梦，必须由他自己来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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