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鞑兵如此蛮勇,在同野人女真各部长久作战中练出的傲气,王大满那肯自落下风。当下令斥候们收起火铳,拿出各自兵器,一马当先向着鞑兵杀来。
经过一番阻拦射击后,双方只剩下七八十步的距离,已经进入清军弓箭的射程之内。清军使用的战弓,可发射重箭,穿透力和杀伤力超强,110米可以破皮甲,75米可以破锁子甲,50米可以破板甲。
作为鞑兵中的精锐,鞑兵斥候大多使用拉力为120斤的强弓。按说早已应该发射弓箭了,不过从200步外,就被黑水汉军压着打,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现在尼堪们居然放弃自己的手中的优势,要和自己拼马上功夫。虽然对尼堪们马战水平很是看不起,不过并不意味他们肯轻易放弃这个好机会。随着一个年长鞑兵一声令下,余下的六个鞑兵齐齐张弓射箭。
满清以骑射起家,对马上骑射异常重视。尤其这些鞑兵斥候,都是从精锐的马甲中选出,射技自非一般旗丁可比。
而且再与明军作战时,清军一般都在10步以内才发射弓箭,射击目标一般是明军的面部和肋部,确保一击必杀。
和王大满他们以射杀马匹为目标不同,这些鞑兵自恃射技,自然不屑于射杀对方的战马。而且在这片刻功夫之内,尼堪给自方造成的巨大杀伤,早已令余下鞑兵对其恨之入骨,非要取王大满他们的性命不可。不过由于距离尚远,他们也只能射击容易击中的躯干部位。
所以六只箭矢看似威胁不大,不过个个却是精准无比。王大满一马当先在前,自是射击的主要目标。王大满刚刚用盾牌磕飞一只箭矢,另一只箭矢已经紧随而来。王大满连忙躲避,可还是晚了,只听叮的一声,已经射在前胸。
不过好在他穿戴的是黑水精制的弧形钢制板甲,前胸胸甲厚度达5毫米。八十余米的距离上,清军的重箭也难射穿,何况清军在这个距离一般使用的都是轻箭。
王大满只是感觉身体一震,低头看去那只箭矢已经掉落马下,在前胸也仅仅留下一个指甲大小的凹痕。扭头再看其他弟兄,除了两个被误中马匹的倒霉家伙以外,其他的都是完好如初。
“加快速度,冲上去。”见仅仅六只箭矢就能给自方造成两名损伤,王大满震惊之后,多的更是恼怒。
“嗖嗖……”又是一轮箭矢破空而来,由于距离已经拉近到三十余步,这次黑水汉军的伤亡开始大增,两名斥候被射中没有甲胄保护的大腿,一名斥候被重箭射穿面甲落马而亡。
“杀,杀……”王大满已经快气疯了,他们第一斥候小队都是百里挑一,每一个都是精锐。要知道鞑子这么难缠,自己说什么也要用火铳把这些鞑子射杀干净。
很快,两只斥候小队就碰撞在一起。王大满用盾牌磕开对面鞑兵扔出的飞斧,奋力挥下手中钢刀,那名鞑兵正要举枪格挡,王大满已经变砍为削,一刀削飞那名鞑兵的右臂。
正想趁着机会再补上一刀,取了那名鞑兵的性命,只是两马已经错开,没了机会。不过紧随而来的胡开山却是抓住时机,一枪将这名鞑兵刺落马下。
余下的六名鞑兵很快就被紧随而来的第一斥候小队围了起来。这些鞑兵斥候的确称得上是鞑兵精锐。面对四倍于他们的黑水汉军,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在一名作战经验最为丰富鞑兵的组织下,结成一个便于冲锋的锥形小阵,相互掩护,相互支援。
与只知道猛打猛冲的黑水汉军相比,久经沙场的鞑兵斥候,不但抗住了第一斥候小队的凶猛冲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反而把第一斥候小队杂乱无章的骑阵冲击的更加混乱。
吴中眼看着自己一名袍泽被一位手持铁鞭的鞑兵一鞭敲在后背上。即使板甲防护性能良好,吴中还是看见自己的那位袍泽口吐献血,一下栽倒在马鞍之上,再也没了动静。
吴中看的目呲欲裂。都怪自己几人射技太烂,没能打掉这几个鞑子。若是自己射技也能像其他同伴那样,做到一击必中,弟兄们哪需付出这样的伤亡。
都怪自己几个觉得应对区区野人鞑子,根本不值得用不上火铳这样的武器,所以在平时火铳训练不太用心,才造成今天的惨剧。
“鞑子休的猖狂,你家爷爷来了,吃我一枪。”吴中大喊一声,挺起手中的长矛向那个为首的鞑兵刺去。他这一枪势大力沉,以往在同野人鞑子作战中,很少有野人能躲过这致命的一枪。
不过在鞑兵面前,他这一击必中的一枪,在鞑兵面前仿佛失去了威力。只见为首的那位鞑兵不慌不忙伸出虎枪,朝他的矛尖上碰了一下,他的长矛已经顿时偏离方向。
就在吴中胸门大开之际,紧随其后的鞑兵再次举起铁鞭,恶狠狠地向吴中砸来。吴中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个矮身,险险的避了过去,不过胯下的战马却遭了殃,被一鞭击在马臀之上,当即瘫倒在地。
正在这时,又一名鞑兵挺抢刺来。幸好赶来的一名同伴奋力为他挡开,这才救下吴中的性命。
再次斩杀一名落马的鞑兵后,王大满已经从愤怒中彻底冷静下来。作为神君身边曾经的亲卫,他们一再被告诫,作为军人,尤其是作为一名将佐,决不能被自己的喜怒所左右,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而且从鞑兵一个小小的锥形阵所能形成的威力来看,王大满又想起神君要求他们战场上任何时候,无论步战或是骑战,都要尽可能形成战阵,在增强自方战力的同时,也能提升自方的防御能力。
只是他们这些已经与中原失散多年的明朝弃民,自幼就生长在这荒蛮之地,行事全靠个人武勇,都是自由散漫惯了。
虽然也曾按照神君要求,演习战阵,不过在和野人鞑子作战中,尤其是他们这些以侦探为主的斥候,根本没多大用途,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忘了战阵这回事儿。
“呜呜……”趁着清军再次杀出包围,还未来得及转身的功夫,王大满吹起了号角,提醒正在各自为战的斥候们重新聚集起来。
“以我为首,成楔形阵。”待斥候们稍稍聚集,王大满就下令道。
只是这个命令下达以后,斥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仍是呆在原地没有动作。毕竟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习练过阵法了。
“笨蛋,你们都排在队长的身后,第二排二人,第三排三人,以此类推,都排的紧凑一些。”这时,胡开山站了出来,连踢带打,指挥着斥候们在王大满身后拍好位置。
还好,经胡开山这么一提醒,斥候们也隐约记了起来,连忙排好各自位置。
待阵形稍稍成了样子,胡开山又催马来到队首,一把将王大满挤开位置,说道:“队长,你还要指挥,按照规定,必须排在中间位置。”
王大满也不争辩,把盾牌递给胡开山,眼睛有些湿润,交代道:“拿好盾牌,碰撞时也能起些作用。”
“放心吧!咱们有板甲保护,只要你招呼着队形不要散乱就行了。一个碰撞,咱们绝对能把剩下的鞑兵给踩成肉泥。”胡开山笑了笑,满不在乎说道。
“冲锋!”见鞑兵骑阵再次掉过头来,王大满也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下令道。毕竟在骑兵对冲时,速度才是首要的。
“冲……”斥候们放下面甲,跟着大喊一声。逐次策马,缓缓启动阵型。
鞑兵见黑水汉军也结成战阵,惊讶之余,为首的鞑兵下令加快马速。不过十数息的功夫,双方还没有来得及出招,两个骑阵就恶狠狠地撞在一起,一时人仰马翻,惨呼声此起彼伏。鞑兵虽占有速度的优势,只是人马都厮杀太久,人困马乏。
而黑水汉军则是人马气力都处于巅峰时期,加上人数远超鞑兵。虽然在撞击之初的瞬间吃了些亏,不过凭着人数的优势,还是将鞑兵小阵撞得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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