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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未央:汉使的匈奴十年 第34章谁把往昔仇恨刻进马鞍

雪刚停的清晨,张骞的眉毛上都结了白霜,那是他呼出的哈气冻成的。

他就蹲在帐篷外面的青石板上,把旧马鞍子摊开在膝盖上,正用骨刀挑开羊皮绳呢,这已经是第三道了。

昨儿晚上拆到蓝线的时候,他故意停了手。这时候,他就用手指头肚儿顺着马鞍桥里面的褶子摸,突然就摸到一个鼓起来的地方。

这可不是皮子本身的纹路,是夹层里卡着个硬东西呢。

他大气都不敢出,拿着骨刀的刀尖轻轻去撬。

烧焦的皮屑和碎羊毛就像下雪似的簌簌往下掉,等看到“左冯翊·阿史那骨”这几个烫金小字的时候,他脖子后面的汗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了。

三年前那个下暴雨的晚上一下子就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晃悠。

掖庭的火把把胡商阿史那骨的血照得黑乎乎的,这人被乱箭射中胸口的时候,喉咙里还咕噜咕噜响呢,说:“他们……换了路……”

在他的尸体被野狗拖走之前,张骞可是清楚地看到他腰上挂着半枚铜符,和自己丢了的《西域策》的封缄一模一样。

“张郎?”巴图的声音从羊圈那边传过来,那声音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劲儿。

张骞的手指头一下子缩了回来,赶紧把皮屑裹到贴身的羊毛里头,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笑容,说:“来帮我扶着马鞍子,这皮子硬得跟石头似的。”

少年跑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脑海里的系统轻轻震了一下,就好像春天的冰面裂出了小缝似的,然后就听到【“关键物证二次发现”,“追影者”任务隐藏进度加10%】。

那天午后,太阳把屋檐上的冰棱都晒化了,化了的水滴滴在青石板上,叮咚叮咚响。

张骞抱着鞍鞯,晃晃悠悠地走到莫日根的皮匠棚子前面。老匠人正眯着眼睛打磨骨锥呢,鼻尖上还挂着因为天冷冻出来的清鼻涕。

老匠人看到张骞就问:“小郎啊,你又来学手艺啦?”张骞蹲下身子,把鞍子底朝上,然后说:“我阿爹老是说旧鞍子得翻新。可是您看这钉痕,我觉得挺奇怪的。您说胡地的皮匠,会用那种双鱼纹的铜钉吗?”

莫日根手里的骨锥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凑到跟前,长满老茧的手指在鞍底那一排细细密密的钉痕上摸了摸,喉咙动了动,小声说:“这是汉地的做法。”

说完,他还压低了声音,眼睛往棚子外面那些闲逛的匈奴小孩那儿扫了一眼,接着说:“我以前在雁门关换盐的时候,看见汉地的工匠用双鱼纹的钉子,说是有‘鱼跃龙门’的好兆头呢。胡地的皮匠就认狼牙扣,而且钉头要刻三圈棱,这样能防止沙粒卡到缝隙里。”

张骞听了,指甲都掐进手心里去了。嘿,闹了半天,这鞍子压根就不是匈奴工匠做的呀!

三年前呢,阿史那骨打着胡商的幌子入关,就是拿汉地的鞍鞯来做掩护呢。

那个所谓的“白狼”细作,哪是什么匈奴通事啊?明摆着就是在汉境潜伏了好久的内奸嘛!

他一想到乌图昨儿个突然说起流利的汉话,又想到乌图箭囊里那淬了毒的黑羽箭,就气得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回到帐子里的时候,伊稚正蹲在火盆前搅奶渣呢。她一抬头,瞅见他脸色阴沉得就跟要下雪似的,就转身从陶罐里舀了一碗热酪递过来。那羊奶的腥甜味儿还混着松木香,一下子就钻进鼻子里了。伊稚说:“你磨的可不是皮子,那可是命呢。”她的手指轻轻擦过他虎口上刚长出来的茧子,声音轻得就像雪花上飘落的羽毛一样。

张骞接过碗,那碗底的热乎劲儿透过鹿皮手套都能感觉得到。他看着伊稚眼尾的皱纹,心里就想啊,十年前那个穿着红氍毹的姑娘,现在连笑起来都带着牧人那种粗粝的感觉了。

张骞就说:“要是这鞍子曾经驮着叛国的人走过玉门关,你说,这鞍子是不是就该毁掉啊?”说完,他把碗放在了炕沿上。

伊稚搅奶渣的手一下子就停在搅奶棍上了。她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影子在毡帐上晃得模模糊糊的,就说:“可现在驮着你的就是这个鞍子呀。”说完,她就低下头接着搅奶,羊皮袖管扫过他的手背,那感觉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蹭过去似的。

当天夜里,张骞隔着帐布就听到了细细碎碎的纸响。他佯装翻身,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瞅见伊稚背朝着他,火盆里的纸灰打着转儿往上升呢——那可是每个月都要呈给左谷蠡王的监视记录卷。

她重新抄写的时候,笔尖停顿了三次,最后写的是:“张骞正在学习胡人的工匠手艺,打算制作一个新的马鞍送给巴图。”墨还没干呢,她就把旧的卷子塞进了火盆,火星噼里啪啦地响,就好像在给张骞的计划盖章似的。

三天之后,乌图的商队举着黑鹰旗出发了。

张骞蹲在羊圈旁边数羊,等到敦多走过来的时候,他才抹了一把脸说:“头羊认识路,我跟着羊群走的话,能多赶二十里地呢。”敦多捻着胡子笑着说:“你还就喜欢走长路啊。”旁边的塔拉却眯起了眼睛,狼皮帽子下面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样,说道:“可别让沙尘暴迷了你的心智。”张骞弯下腰去捆羊绳,喉咙里发出胡地牧人那种特有的粗粝笑声:“路越远,就越能知道哪里能活下去。”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月光把毡帐照得就像泡在水里一样。

张骞借着雪光打磨新马鞍,暗袋里的铜符残片硌着他的手心。

他往皮子上涂了一层羊血,又撒了一把沙子——得让这个新马鞍看起来和旧的一样,就像是在风沙里滚了十年似的。

突然,系统提示音猛地响起,震得他的耳膜生疼:【“追查行动正式开始”,“逃脱准备度增加10%(目前为90%)】。他摸着鞍桥上的双鱼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像敲鼓一样——这一回,可不是去放羊,而是去追踪猎物呢。南迁第一天,队伍走到了沙窝这个老地方。

那风呼呼地吹着,沙子打在脸上可疼了。巴图拉了拉自己的皮袍,说:“咱绕远点走吧,听人说这地方埋着汉人的骨头呢。”可张骞呢,他下了马,把腰间的酒囊解了下来。

他就那么跪坐在沙地上,按照胡人的礼节洒了些马奶酒。这时候草叶在火里烧得噼里啪啦响,他轻声说道:“陈武啊,咱们回家喽。”

风一吹,沙子被卷起来了,露出了半具穿着铠甲的尸骨。胸甲上“陈武”这两个字的铭文,都被风沙给磨得锃亮。

张骞的手指刚碰到那甲片,他脑袋里的系统就像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样:【“故地重临触发记忆强化”,能够为【记忆回溯】的第二阶段做预热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画面就像被风吹开的毛毡似的展开了。他看到乌图蹲在火堆旁边,《西域策》的残页在火里卷缩着,就像黑色的蝴蝶一样,他还听到乌图说:“路要是断了,那梦也就醒了。”

这风沙一下子就变大了。

等张骞睁开眼睛的时候,乌图的黑鹰旗都飘出去半里地了。他轻轻拍了拍陈武的铠甲,把剩下的半袋酒洒在了沙地上,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啊。”

队伍接着往南走的时候,巴图凑了过来,说:“前面就是两条河交汇的地方,那水急得呀,能把骆驼都给卷走呢。”巴图挠了挠头,又接着说:“到时候恐怕得把马鞍拆了,弄个筏子渡过去……”

张骞呢,就望着远处那翻腾的沙雾,手放在新的马鞍上。他发觉暗袋里的铜符热得发烫嘞,就跟块烧得通红的炭火似的。

这一回啊,那火可不会再朝着长安烧喽。他呀,打算让这火顺着双河的水,一路烧回乌图的老窝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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