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
没有火锅的辛香，也无啤酒的麦芽香。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腥臭，混杂着腐烂与霉味。
杨罡的双手被高高吊起。
腕部与脚踝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双臂早已拉伸到麻木。
这具身体刚刚遭受过酷刑。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四周昏暗如深渊。
对面是一张厚重的梓木大案。
案后站着个中年人，身穿黑色锦袍，面白无须。
一盏油灯是唯一的光源，豆大的火苗无声跳动。
昏黄的光，将那人的影子投在背后潮湿的石墙上，扭曲拉长，宛若一尊沉默的鬼魅。
“姓名。”
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丝毫感情。
杨罡脑中记忆翻涌，剧痛险些让他昏厥。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充满了冤屈与仇恨，正与现代都市的残影激烈碰撞。
身体的本能让其脱口而出。
“杨罡。”
“原任何职？”
“羽林卫，队主。”
“很好。”中年宦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此人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磨光的竹简，在案上缓缓展开。
竹片叩击木案，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地牢里格外刺耳。
“杨罡，”宦官抬起眼，阴影里的眸子锐利如隼，“你可知罪？”
“卑职不知。”杨罡的回答同样平静。
内心虽已是惊涛骇浪。
但杨罡清楚，任何一丝慌乱都会成为对方的突破口。
锦袍宦官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油灯的火苗随之跳了一下。
“不知？你的上司，军械司主簿李全，三天前就全招了。”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心上。
“哦？”杨罡微微抬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
“他招了什么？”
“其人招认，你与他合谋，狼狈为奸，私自倒卖军械三千套，获利黄金五百两。”
审讯官一字一顿，死死盯着杨罡的眼睛，不放过杨罡脸上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杨罡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随后，这个年轻人缓缓摇头。
“大人。”
声音因缺水而沙哑，逻辑却异常清晰，“若真是人证物证俱在，案子早已是铁案。您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与我一个死囚废话？”
锦袍宦官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眼前的年轻人，身陷囹圄，形容枯槁，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预想中的恐惧和绝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不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倒像个宦海多年的老吏。
“你是个聪明人。”
许久，审讯官才重新开口，语气中多了分审视，“李全临死前，的确还招了另一件事。”
身体微微前倾，宦官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据他所言，其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包天，是因背后有‘高人’指点。而那位高人，就是通过你牵上的线。”
“我？”杨罡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大人，您不妨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个能认识什么高人的人吗？”
“不像。”宦官坦然承认。
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凌厉，“但李全死前，口中却反复念叨着一个词。他说，那位高人，是一位……炼炁士。”
“炼炁士”三字一出，地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油灯的火苗都凝固了一瞬。
这一次，杨罡沉默了。
他只是低下了头，让脸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锦袍宦官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说吧。”
审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那个炼炁士是谁？藏身何处？与朝中何人有染？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便可为你求情，保你安然走出这里，甚至官复原职。”
黑暗中，杨罡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像是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可笑，家人早就死在这该死的乱世了。”杨罡心中想着。
锦袍宦官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他见过太多硬骨头，但在死亡和富贵的双重诱惑下，没有几个能撑得住。
许久，杨罡才缓缓抬头。
他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眼中没有贪婪，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大人，”杨罡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若真认识这等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又岂会因为区区五百两黄金的诬陷，就沦落至此？”
这句话，如同一柄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锦袍宦官所有的逻辑链。
是啊。
如果杨罡真有炼炁士当靠山，别说一个军械司主簿，就算是他这个昭武司的校尉，恐怕都得礼让三分。
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打入死牢，任人宰割？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逻辑闭环。
锦袍宦官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
他盯着杨罡看了许久，似乎想从那张年轻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那张脸上，只有坦然，以及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最终，中年宦官失去了耐心。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一尘不染的锦袍，转身走了。
男人走到沉重的木门前，将手放在了门环上。
“好好享受你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吧。”
随着这句冰冷的话语，一个狱卒上前，粗暴地给杨罡松了绑，又在脚处套上了沉重的镣铐。
此人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明日午时三刻，虎牢狱的死囚名单上，会多一个你的名字。”
“吱嘎——”
重型木门被拉开，外面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又随着门的重重关闭，彻底消失。
“哐当！”
门栓落下的声音，如同地府的判决。
杨罡坐在角落地上，摇晃着两个已经发酸的双手。
密室，重归于一片死寂和无尽的黑暗。
杨罡靠在冰冷的铁椅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直到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声息，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冷汗，早已浸透了背后那身破烂的囚服。
刚刚那场对话，看似平静，实则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
杨罡赢了这一局，用一个无法辩驳的逻辑，暂时保住了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那位炼炁士道人的真实身份。
原主的记忆清晰地告诉杨罡，那位道人曾有恩于己，在一次战场上救过原主一命。
将恩人的信息出卖给朝廷鹰犬，这种事，原主做不出，融合了记忆的杨罡同样不屑于做。
更重要的是，杨罡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维的灵魂，看得远比一个古代人更清楚。
眼前这个锦袍男人看似许诺了荣华富贵，但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自己一旦说出秘密，就立刻会从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变成一个必须被灭口的“污点证人”。
自己的唯一价值，就是保守这个秘密。
至于说一半留一半？更是愚蠢。
对方是专业的审讯者，任何半真半假的话都只会被瞬间识破，反而会暴露自己知情的事实，招来更残酷的酷刑。
所以，从一开始，杨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装作一无所知。
尽管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对方也已经将自己，判了死刑。
记忆的洪流，此刻才真正开始在杨罡的脑海里翻涌。
他想起了那个叫李全的上司，是如何利用职权，将倒卖军械的罪名，一步步栽赃到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下属头上。
他想起了自己那位年迈的老父亲，是如何在得知自己入狱后，散尽家财，四处奔走，最终却被骗光了所有积蓄，还被活活打死在官府门前。
仇恨、冤屈、悔恨、不甘……
无数种情绪，如同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内心。
“我不想死……”
“得想想办法……”
杨罡试图挣脱手腕上的镣铐，但那冰冷的钢铁纹丝不动，反而将他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怎么这个时代的镣铐都那么稳呢？”杨罡无语的想着。
就在这时。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与绝望的顶点。
一个冰冷、机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杨罡脑海中响起。
“叮！”
“系统加载完毕。”
“万象乾坤社稷图已激活。”
“新手免费一次抽奖已发放，是否抽奖？”
这穿越必备的金手指不就来了！
杨罡毫不犹豫的心里默认说了句。
“是！”
一个绘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古朴卷轴，在他意识中缓缓展开。
无数玄奥的金色符文在卷轴上流转，最终，两个大字定格下来。
【恭喜宿主，获得先天神通：阴阳枢机！】
【评价：完美的开局，如果你能活过今天的话。】
一股玄奥而磅礴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阴之力，玄冥引，可生引力，隔空摄物，掌控由心。
阳之力，昊阳斥，可生斥力，震飞万物，霸道绝伦。
杨罡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不是神罗天正吗，我当是谁呢，我要一袋米能扛几楼！
杨罡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力量。
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连日来的饥饿与虚弱。
原本因为拷问和营养不良而濒临极限的身体，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大半体力。
更重要的是，脑海中那种因绝望和记忆冲击带来的混沌与疲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专注。
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没想到刚觉醒练炁师，能够回复大半体力和精神。”杨罡在心中低语。
他不由想起了原主记忆中，那个在战场上救过自己一命的落魄道人。
那位恩人曾提过，世有奇人，可感应天地之“炁”，淬炼己身，掌非凡之力，是为炼炁士。
各国君王权贵，无不将其奉为座上宾。
没想到，自己竟也拥有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力量。
杨罡缓缓抬起被镣铐锁住的右手，将目光转向了脚边的一块碎石。
“让我来试试，这阴阳枢机，究竟有何等玄妙。”
心念一动，杨罡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上。
【玄冥引】！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效。
但在杨罡的感知中，一股无形的、柔和的引力，已经精准地笼罩住了那块石头。
石头微微一颤。
随即，它仿佛挣脱了凡世的束缚，轻轻地、摇晃着从地面上漂浮而起。
杨罡的眼神专注无比，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股力量。
石头在他的意念牵引下，缓缓地、稳定地向他飞来，最终轻巧地悬停在他的掌心上方，微微旋转。
“控制力不错……”杨罡心中有了判断。
接着，他的眼神陡然一凝。
【昊阳斥】！
一股截然相反的、充满了爆发性的斥力，瞬间从掌心喷薄而出！
那块悬停的碎石，仿佛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碎石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狠狠地撞向了对面的石墙！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密室中回荡，碎石在坚硬的墙壁上撞得粉碎，石屑四溅，甚至在墙面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白色印记！
杨罡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震撼无比。
引力如丝，斥力如锤。这还仅仅是初次使用，威力便已如此惊人！引力应该也能和斥力一样威力大。
他立刻将意识沉入脑海，那副古朴的【万象乾坤社图】卷轴正静静悬浮着。他看到了一个简明清晰的系统界面。
【宿主：杨罡】
【体质：虚弱（恢复中）】
【精神：饱满】
【特殊天赋：魂之共鸣（被动）】
【描述：因异界灵魂与本土灵魂完美融合，宿主精神力上限及恢复速度，永久为同境界炼炁士的两倍。】
看到最后一行描述，既然是两倍精神力。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炼炁士的力量源于对“炁”的操控，而精神力，就是操控“炁”的核心。
两倍的精神力，意味着他在“异人”这个初境，就能爆发出远超同侪的战力，续航能力更是他们的两倍以上！
得想办法逃出去……杨罡开始边思考边尝试操纵多个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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