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试炼场。
气氛冷的能掉冰渣子，谷里上百名弟子围成一个大圈，一个个安静的像木头人。场子正中间，一个衣服破烂的年轻人被捆的结结实实，跪在那，头垂的很低。
他叫阿牛，被抓的原因是偷了谷里粮仓的粮食，拿去救济谷外的流民。
洛溪一身白裙子站在高台上，冷风吹动她的发丝。她侧过脸，清澈的眼睛看着旁边的林凡，声音平静的把问题丢了过去：“按药王谷的规矩，偷谷里东西的，要砍头。林凡，你是预言里的那个真龙，这个人，你说该怎么办？”
这不只是个问题，这是第一道考验-仁。
所有人的视线唰的一下全集中到了林凡身上，里面有审视，好奇，还有期待。
林凡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叫阿牛的年轻人身上。阿牛的身子在抖，但嘴很硬，没求饶。林凡闻得到空气里飘着的药草味，也感觉得到山谷里流动的风，一切都那么安逸，但杀气就藏在这安逸的下面。
杀，还是不杀？
一个念头跟他说，该放了他。收买人心，立个仁义人设，这才是王道开局，是真龙该有的剧本。
可另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疯狂的大吼。
“仁慈？”
林凡差点没笑喷。这个词，他这辈子听过最搞笑的笑话。
萧珏那张挂着温吞笑容的脸，又出现在他眼前，那句“我的好师弟，你的所有东西，我就不客气了”好像还在他耳朵边上嗡嗡响。还有师父萧景，对他最好的人，就因为那狗屁的仁义，最后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自己呢？被当猴耍，所有东西被抢走，最后跟个垃圾一样被扔掉。这一切，不都是他妈的因为“仁慈”吗？
他的拳头捏得死死的，骨节都白了。一股憋不住的火气从心底直往上冲，要把他的理智烧干净。他现在看谁都像萧珏，都像下一秒就要捅他刀子。
就在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个穿着谷民衣服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的凑到他背后，用蚊子大的声音飞快的说：
“少主，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今天就是立威的时候！娘们唧唧的仁慈，只会换来第二次的背叛！”
第二次的背叛！
这几个字就像一根毒针，噗嗤一下就扎进了林凡的心里。被萧珏背叛的那种屈辱跟痛苦，一下子被放大了几百倍。
对啊，凭什么？
凭什么老子要在这儿陪你们玩什么狗屁的“仁义”过家家？凭什么我要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拿出我那可笑的善良？
他心里的那杆秤，在这一秒，咔嚓一声，断了。
搞不定萧珏，还搞不定你个小瘪三？
林凡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又深又冷。他抬起头，眼睛在全场扫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感觉后背发凉。
洛溪很敏锐的发觉他不对劲，那股子安稳的气场没了，换上了一种让她不认识的凶狠。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话。
林凡却已经先一步走到了高台边上，低头看着底下跪着的阿牛。
他的声音不大，但冷的像冰碴子，一字一句的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药王谷有药王谷的规矩，没规矩，就乱套了。”
他停了一下，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心软了。连跪着的阿牛都忍不住抬起头，眼里冒出一点希望的光。
“为了让大家守规矩，杀鸡儆猴。”
林凡抬起手，狠狠向下一劈，嘴里蹦出一个字：
“斩！”
全场一片死寂。
洛溪的瞳孔狠狠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个拿着鬼头刀的执法弟子也懵了，但一看到林凡那不许反驳的眼神，他心里一哆嗦，还是举起了刀。
“不要！”洛溪终于反应过来，尖叫出声。
但是，晚了。
噗嗤-
刀光画出一道血线，一颗人头飞了起来，咕噜噜的滚到一边。热乎乎的血喷了出来，把青石板的地面给染红了，也溅到了洛溪雪白的裙子上，像开出了一朵朵邪恶的小红花。
全场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谁都没想到，这位被圣女看好的真龙，第一次下命令，竟然这么狠，这么不留情面。
林凡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点爽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麻木。
洛溪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那片扎眼的红，看着林凡那张跟石头一样硬的侧脸。她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第一次装满了怎么也化不开的失望，困惑，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她不懂，怎么会这样。预言里说好的，能带药王谷起飞的希望，怎么会是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
百里外，云山雾罩的山顶上。
萧珏穿着一身华丽的袍子，姿态很优雅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个白玉酒杯。他面前飘着一面老旧的铜镜，镜子里亮晶晶的，把药王谷试炼场刚发生的事儿播得一清二楚。
这玩意儿就是药圣一辈子的心血之一，玄光镜，能把他塞进林凡身体里的系统看到的所有画面，实时转播过来。
“呵呵.....”
看到林凡下令砍头的那一幕，萧珏轻轻笑了声，一口就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他扭过头，看着身边站着的一个美女-秦冷月。那女的漂亮得不像话，安静的站在那，整个人冷得跟山上的冰雪似的。
“冷月，你看，所谓的天命，这玩意儿多不经折腾。”
他嘴角翘了翘，一副什么都在他算计里的悠哉样子。
“只要稍微推一把，人心里的那点黑东西就会长出来。现在，那颗叫仇恨的种子，已经在我们那位真龙的心里，彻底长成了一棵大树。”
他站起来，张开胳膊，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抱进怀里。
“好戏开场了，现在，轮到我们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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