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跟上它！”
指挥车剧烈颠簸，内部的精密仪器发出一连串细碎的抗议声。钱振国死死抓住车内的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双眼，几乎要贴在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监控画面上。
屏幕中，那辆被命名为“天启”的坦克，宛如一道流淌的黑色水银，在拥挤的城市主干道上拉出一条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
它不是在行驶，而是在切割。
用一种超越人类驾驶极限的精准，将整个车流切割开来。
时速两百公里。
这个冰冷的数字，在钱老和孙院士的脑海中，化作了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头六十吨重的钢铁巨兽，以堪比高铁的速度，在人口密集的都市心脏狂飙。
钱老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万分之一的失控可能。那不是一场交通事故，那将是一场单方面的、无法阻止的屠杀。
“它的AI……它的AI系统……”
孙院士扶了扶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里，惊骇与狂热交织。
“它不是在避让，它是在预判！它提前零点五秒，就已经计算出了周围所有车辆的驾驶意图和路线！这种运算力……上帝啊！”
幸运，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神迹。
是一个由代码和算法构筑的驾驶之神，在车流中上演着一场凡人无法理解的舞蹈。
它总能在前车司机刚刚产生变道念头的瞬间，就提前调整好角度；它总能在最拥堵的路口，找到那条仅存在于理论中的、精确到厘米级的最佳通行路径。
然而，当这道黑色闪电撕裂拥堵的市区，带着一路尖叫的汽车警报声，冲上通往市郊的空旷公路时，没有人感到一丝轻松。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目的地——城郊，装甲兵试验场。
一场由这辆“幽灵坦克”引发的、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军事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
与此同时。
装甲兵试验场，地下五十米，指挥中心。
这里是整个战区技术含量最高的心脏之一，空气中弥漫着恒温空调系统送出的、带着一丝金属气息的冷气。
数十名身着军装的技术军官，正有条不紊地监控着试验场内各项常规训练的数据。巨大的电子沙盘上，代表着己方装甲单位的蓝色光点，正按照预定计划缓缓移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专业，甚至有些枯燥。
直到某一秒。
“嘀——嘀——嘀——”
一种频率极高、仿佛要刺穿耳膜的电子蜂鸣，毫无征兆地炸响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嗡！
所有人都感觉脚下的地面，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但又绝对无法忽视的颤动。
不是演习！
这是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警报！警报！”
“基地外围五公里处，发现不明重型装甲目标高速接近！”
主控台前，负责雷达与地面传感器监控的年轻少尉，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疯狂闪烁的、代表着极度危险的红色三角形，声音因为恐惧而彻底变了调。
“报告！震动传感器读数……爆表了！目标重量……无法估算！”
“雷达无法锁定！它的速度……它的速度测不出来！太快了！”
话音未落，另一名技术员的惊叫声紧随而至。
他的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入侵目标的雷达信号，正在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学常识的方式疯狂跃进，每一次刷新，都会在屏幕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断断续续的红色残影。
这根本不是常规载具能跑出来的速度！
整个指挥中心，在短短三秒内，从绝对的安静，瞬间坠入了混乱的深渊。
“什么东西？！”
一名身经百战、肩扛上校军衔的指挥官，大步流星地冲到了主控台前。他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一道浅浅的伤疤从眉角延伸至鬓角，那是战火留下的勋章。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瞳孔骤然收缩。
速度不明，重量超规，没有任何己方部队的识别代码！
作为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他几乎是在零点一秒之内，就基于自己最丰富的战场经验，做出了最坏，也是最合理的判断。
“敌袭！”
“这是敌方新型装甲单位，针对我们指挥中枢发起的自杀式突袭！”
这个结论，让整个指挥中心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整个国家最尖端陆战装备的摇篮！一旦被摧毁，造成的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
上校的太阳穴上，青筋根根暴起。他不是在思考，而是在用战斗本能下达指令。
他一把抢过离他最近的红色加密通讯器，对着话筒发出了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
“命令！所有单位注意！”
“部署在基地外围一号至七号反坦克导弹阵地！立即解除伪装！进入战斗状态！”
“空中巡逻单位！所有武装直升机！放弃巡逻任务！立即转向目标空域！”
他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瞬间传遍了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隐藏在山体和伪装网下的导弹发射架，发出了沉闷的液压声，缓缓升起，狰狞的导弹头对准了公路的尽头。
天空中盘旋的数架“10”，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瞬间调转机头，机翼下的火箭弹发射巢与机头下方的链式机炮，齐齐锁定了那个即将出现在地平线上的目标。
地下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大屏幕上那个越来越近的红色三角。
五公里。
四公里。
三公里。
上校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紧紧握着通讯器，手背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异常突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压迫感，正穿透五十米厚的钢筋混凝土，从地面之上直压下来。
“目标，正前方！”
他对着通讯器，发出了最后的、不容置喙的指令。
“给我进行无差别饱和式火力覆盖！”
“重复！”
“无差别饱和式火力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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