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里，昏黄的灯泡底下，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几十号人围成个大圈，小板凳挤着小板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剩饭味儿、汗味儿，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劲儿。
院里三位大爷，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正襟危坐地坐在正中央的一张八仙桌后头，那架势，活像旧社会的县太爷升堂，就差一块“明镜高悬”的匾了。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端起那副德高望重的架子，沉声开了口：“今儿个把大伙儿都召集起来，是为了一件关乎咱们院邻里和睦、集体荣誉的大事！”
他目光如炬，跟探照灯似的在全场扫了一圈，最后“唰”地一下，落在了刚刚走进院子的江平安身上，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咱们院，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街道表扬的先进大院，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咱们的团结，咱们的集体主义精神！谁家有困难，大家伙儿搭把手！谁家有好事，大家伙儿跟着乐呵！”
一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院里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跟着点头，觉得一大爷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易中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话锋一转，跟那磨尖了的锥子似的，直接就朝着江平安扎了过去：“可是最近，院里出了点不太和谐的事儿。咱们院里的江平安同志，一个人，住进了前院那三间大北房！三间房啊，同志们！五十多个平方！而咱们院里呢，还有像贾家这样的困难户，一家几口人，挤在那么一间小黑屋里，棒梗都那么大了，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
他捶着胸口，脸上挤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演得跟真事儿似的：“我这个当一大爷的，看着心里难受啊！所以今天，我倚老卖老，做个主，提个议！希望江平安同志能发扬一下风格，把多余的房间‘借’出来一间，给贾家住。大家都是一个院儿的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理应互帮互助嘛！大家伙儿说，我这个提议，对不对啊？”
“对！”
人群里立刻有人跟着起哄架秧子，声音最大的，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许大茂。
贾张氏更是得了号令似的，“噗通”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上了：“我的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孩子连个转身的地儿都没有啊！有的人心咋就那么狠呐！跟石头做的一样！一个人占着三间大房，也不怕晚上睡觉硌得慌！求求一大爷，求求大伙儿，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拿眼睛去瞟江平安，那眼神里的贪婪和怨毒，赤裸裸的，一点儿都不带遮掩。
一时间，院里头的风向全变了。不少人都觉得易中海说得有道理，江平安一个大小伙子，住三间房，确实是太浪费了，太不像话了。
“是啊，平安，你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就匀出来一间嘛，就当积德了。”
“贾家确实困难，你看棒梗瘦的，你就当帮帮邻居了。”
道德的大棒，舆论的压力，就跟那涨潮的海水似的，一波一波地朝着江平安涌了过来。
傻柱站在人群外围，皱着眉头，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一大爷这不像是商量，倒像是逼宫，可他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就在这千夫所指的氛围中，江平安，笑了。
他从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站到院子中央，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那眼神，跟看耍猴儿似的。
他先是瞅了一眼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贾张氏，又看了一眼满脸正义、道貌岸然的易中海，最后目光在全院人脸上溜达了一圈。
“说完了？”他淡淡地问道，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易中海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慌？他沉下脸：“江平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在跟你商量院里的大事！”
“商量？”江平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大爷，您这可不叫商量。您这叫直接给我定了罪，然后通知我怎么领罚呢。”
他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头抽出两张纸，在众人面前“哗啦”一晃，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第一，这是街道房管所开具的正式房契，上面白纸黑字，盖着大红印，写得明明白白，前院那三间北房的产权，现在归我江平安个人所有。我是花了真金白银，从国家手里正规购买的，不是谁赏给我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第二，这是街道王主任亲自盖章的装修许可文件。我砸墙、改造，所有行为，全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谁要是不信，明儿一早就可以去街道办问问王主任，看我江平安有没有说半句假话。”
两份文件一亮出来，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在这个年代，红头文件和政府公章，就是天，就是理。江平安占了法理，谁也蹦不出半个“不”字来。
易中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跟吞了只绿头苍蝇似的。他万万没想到，江平安这小子准备得这么充分，把他的后路全堵死了。
可江平安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听江平安话锋一转，脸上忽然堆满了和煦的笑容，看向易中海，朗声说道：“不过呢，我个人非常赞同一大爷刚才说的话。咱们院就得发扬集体主义精神，邻里之间就该互帮互助，有困难就得伸手拉一把！”
众人一愣，都以为江平安这是扛不住压力，要服软了。
易中海心里一喜，那张老脸刚要舒展开来。
江平安却紧接着说道：“既然一大爷您这么有集体主义精神，这么关心院里的困难群众，风格这么高，那我也有个提议。”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盯着易中海，声音陡然拔高，跟打雷似的在院里炸开：
“一大爷您和一大妈两个人，住在后院那两间大正房里，地方也宽敞得很呐！您家也不缺那点地方！不如这样，您老人家身先士卒，发扬一下风格，把您那间小屋让出来，给棒梗住，您和一大妈挤一挤。这样一来，您既解决了贾家的困难，又给咱们全院树立了一个大公无私的光辉榜样！大家说，我这个提议，好不好啊？”
这话一出口，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平安，又看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跟开了染坊似的易中海。
大伙儿这才咂摸出味儿来，嘿！这江平安说话办事，跟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路数！你拿道德绑我？得嘞，这回轮到您自个儿了！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