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那场带着施舍意味和敲打目的的“召见”,如同在李卫东平静(相对而言)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虽然当时他表面唯唯诺诺,内心吐槽能量爆棚,但事后冷静下来,一个疑问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聋老太太,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在这四合院里享有如此超然的地位?连一向混不吝的傻柱都对她言听计从,毕恭毕敬?易中海、刘海中这些“大爷”们也对她礼遇有加?
仅仅是因为她年纪大?是五保户?四合院里年纪大的不止她一个,五保户虽然特殊,但也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捧着供着。
他想起院里流传的说法,聋老太太是“烈属”。在这个崇尚英雄、尊重烈士的年代,“烈属”身份确实是一道耀眼的光环,能赢得人们发自内心的敬重和照顾。
但李卫东凭借穿越者的敏锐和这段时间对院里禽兽们的了解,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
尤其是易中海对聋老太太那种近乎刻意的维护和抬高,更像是在利用这层身份达到某种目的。
“烈属…”李卫东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这身份,可是块金字招牌。但如果…这招牌下面,是空的呢?”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
他需要证据。
机会很快来了。王主任之前交代过,街道这边如果有什么零散的、不需要太高专业性的德语资料,可以拿来给他翻译,算作街道的临时工作任务。
这天,正好有一份区里下发的、关于引进设备维护保养经验的简短德文通知需要翻译,干事小张拿着文件来找李卫东。
李卫东欣然接受,翻译得又快又好。完事后,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小张:“张干事,咱们街道的档案室,对外查阅有什么规定吗?我想了解一下咱们街道的历史沿革和一些模范典型,比如…像一些烈属家庭的先进事迹,也好向先进学习,提高思想觉悟。”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张不疑有他,笑着说道:“李哥你这觉悟真高!档案室就在后院东厢房,找管档案的赵大妈就行。按规定,本街道居民凭户口本和单位介绍信,可以查阅非保密范围内的公开档案和资料,主要是为了解情况或者办理证明用的。你要查烈属的话,那些表彰记录和基本情况应该可以看。”
“太好了,谢谢啊!”李卫东心中暗喜。单位介绍信有点麻烦,但他有街道办的身份和王主任的赏识,或许可以通融一下。
第二天,李卫东带着翻译好的文件来到街道办,先找王主任汇报了工作。王主任对他高效率、高质量的工作再次表示了赞赏。
趁着王主任心情好,李卫东提出了想去档案室“学习”的想法,理由依旧是“了解街道历史,学习先进模范,提升思想水平”。
王主任虽然觉得这年轻人求知欲挺强,有点特别,但也没多想,觉得是好事,便对旁边的干事吩咐了一句:“小李是咱们街道的积极分子,他要查阅一些公开档案学习,你们跟赵大妈打个招呼,行个方便。”
有了王主任这句话,李卫东顺利进入了街道档案室。档案室不大,弥漫着旧纸张和防虫药水的味道。管理档案的赵大妈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看起来有点絮叨但眼神清明的老太太。
“你就是李卫东?王主任交代了,你想查什么?”赵大妈扶了扶老花镜,打量着李卫东。
“赵大妈您好,麻烦您了。我想了解一下咱们南锣鼓巷片区,尤其是95号院附近的烈属情况,想学习一下他们的光荣事迹。”李卫东笑容诚恳。
“95号院?烈属?”赵大妈想了想,走到一排标着“优抚救济”字样的档案柜前,翻找起来,“哦,你说的是后院的聋老太吧?她算是咱们这片资格比较老的优抚对象了。”
她抽出一个薄薄的、封面有些发黄的档案袋,递给了李卫东:“喏,就这个。按规定,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不能损坏啊。”
“哎,您放心!”李卫东接过档案袋,心脏微微加速。他走到旁边一张老旧的木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东西不多。几张泛黄的表格,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李卫东凝神屏息,仔细翻阅起来。
首先是一张《烈军属登记表》,填写日期是十几年前。
姓名:赵秀莲(聋老太太的本名)。
关系:母亲。
牺牲者姓名:赵铁柱(疑似聋老太太儿子)。
牺牲时间:约一九四X年秋?
牺牲地点:华北地区?部队番号:空白!牺牲原因:与敌作战英勇牺牲。
这个“约”和“秋”字,让李卫东眉头一皱。
关键信息如此模糊?牺牲时间不精确到年月日可以理解,战争年代情况复杂。但部队番号空白?这就不太正常了,抚恤和认定都需要这个信息。牺牲地点只写“华北地区”?这范围也太广了!
他又翻看其他材料,有几张是街道早期发放慰问品(米、面、油)的简单记录,金额和数量都很少。还有一份是易中海以“院内管事大爷”身份出具的证明,证明聋老太太赵秀莲确系烈士母亲,生活困难,申请街道补助云云,日期是好多年前。
最让李卫东起疑的是,整个档案袋里,没有找到任何由部队、地方政府或民政部门出具的正式《烈士证明书》或《因战因公牺牲人员通知书》的副本!
也没有明确的、持续的抚恤金发放记录!只有几张街道层面的、金额微薄的临时救济记录。
这完全不符合“烈属”待遇的常规流程!一个真正的烈属,档案里绝不可能缺少这些核心证明文件!
李卫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装作随意地抬头,问正在旁边整理其他文件的赵大妈:“赵大妈,这聋老太太的档案,怎么感觉……有点简单啊?好多信息都不全。”
赵大妈抬起头,撇了撇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这老太太的材料,一直就不太齐全。早些年乱,有些东西丢了也说不定。不过……”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八卦的语气,“咱们街道管这块的老人都知道,她这‘烈属’身份,也就是那么一说,没啥过硬凭据。倒是你们院那个一大爷易中海,隔个一两年就来一趟,说是帮着完善材料,补充证明,但每次也就是问问,也没见补进来啥实质性的东西。啧啧,跑得可勤快了。”
易中海!来得勤快!完善材料!
李卫东不动声色地合上档案袋,归还给赵大妈,脸上依旧是那副“学习受教育”的诚恳表情:“谢谢您啊赵大妈,学到了不少,革命先辈确实不容易。”
走出档案室,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李卫东眯起眼睛,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
“烈属?呵呵……这水分,恐怕比护城河还深啊!易中海啊易中海,你处心积虑维护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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