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没有楼下大堂那种刻意营造的奢华威压。
这里的气息是旧的,是沉淀的。
空气里弥漫着上好的旧皮革、干燥的雪松木、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陈年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温暖而沉静。
光线也柔和了许多,并非水晶吊灯的璀璨,而是来自壁炉里跳跃的、真实的火焰,和几盏光线恰到好处的黄铜落地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壁炉左侧墙壁上悬挂的巨大橡木镜框。
里面并非家族肖像,而是一张放大的、略微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花呢马甲和猎装裤的老人笑容灿烂,眼神锐利又带着顽童般的狡黠。
他一手拄着那根标志性的象牙柄手杖,另一只手有力地按在一个穿着小西装、表情有些懵懂拘谨的东方小男孩肩膀上。
背景正是此刻窗外那片巨大的草坪和远处依稀可见的树篱轮廓。
老人便是九叔公苏振邦,小男孩自然是童年的苏九。
这里就是塔楼顶层,肯辛顿花园宫真正的核心,也是苏九记忆中那片模糊领地里唯一被完整保留下来的。
苏九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
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只有下颌的线条似乎比刚才更绷紧了一瞬。
“少爷,欢迎回家。”亚当斯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在这极度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已经收起了伞,立于门厅处。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您当年离开时的格局和陈设。九叔公亲自监督了修缮,要求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只有必要的设施,”他示意了一下隐藏在壁炉旁墙体内的空调出风口和几乎察觉不到的智能控制面板,“进行了现代化的升级,以确保您的绝对舒适。”
亚当斯将苏九的登机箱安置在卧室门边,随即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厚重的橡木书桌前。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两个明显不同的文件夹。
一个和车上那个黑色文件夹一样轻薄,另一个则厚重朴实得多。
“少爷,这是您名下在伦敦主要资产的简略清单,方便您快速了解。”他将黑色文件夹放在桌面中央。
“而这个,”他轻轻拍了拍那份厚重的文件袋,“是九叔公遗嘱的全部细则和遗产转让的法律文件副本,由皇家御用大律师詹森先生密封保管的原件,此刻存放在摄政街事务所最高等级的保险库内。文件袋从未开启过,封蜡完整。”
苏九没有立刻去看文件。
他踱步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
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水的折射下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海,雨点无声地打在玻璃上,拉出细长的水痕。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说说‘肯辛顿花园宫’。”苏九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亚当斯立刻上前一步,站到苏九侧后方不远不近的位置。
“是,少爷。这座酒店是在您回国后,九叔公花了七年时间,在家族老宅原址上倾力打造的艺术品。并非简单的拆除重建,而是在保留核心历史风貌的基础上,进行颠覆性的现代化改造和功能重置。”
他的语调带着一种如数家珍的严谨:
“酒店主体由原主楼及东西两翼构成,共拥有83间套房。
其中,包括您现在所在的塔楼顶层专属‘主人套房’,以及下方两层共六间‘皇家套房’在内的七间顶级套房,产权绝对独立,不参与酒店运营,仅供您个人及您指定的客人使用。
其余76间客房对外运营,但每年仅开放预约预定,入住率严格控制在60%以下,以确保服务品质和绝对私密。
酒店拥有米其林三星餐厅泰晤士之眼,由九叔公亲自从巴黎请来的主厨掌管;私人俱乐部‘橡树厅’实行终身会员邀请制;以及独立的SPA中心和恒温泳池。
酒店地产范围包括您现在看到的全部园林、地下三层停车场、以及相邻购入的两栋独立服务人员公寓楼。”亚当斯顿了顿,“目前酒店管理团队由职业经理人负责,日常运营无需您费心,收益按季度汇入您的离岸信托账户。
九叔公的理念是:‘赚钱是手段,不是目的。它存在的意义,是守护这块土地,并以最好的面貌等待您的到来。’”
数字是冰冷的,但它们组合起来所代表的含义,在这寂静的顶层空间里,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这不仅仅是一座酒店,更像是一座自给自足、等级森严的小型王国。
而苏九,在踏入这片土地几个小时后,已然成了它沉默的君王。
苏九转过身,目光扫过亚当斯放在书桌上的两个文件夹,最终落在那份厚重的文件袋上。
他走过去,拿起那份简略的资产清单。
指尖划过光滑的纸页,上面罗列的名称和数字异常简洁:
不动产:肯辛顿花园宫酒店(含全部附属地产及设施),梅菲尔区贝尔格雷夫广场顶层复式公寓(两套),骑士桥海德公园一号顶层penthouse,萨维尔街定制裁缝店产权(百年老店),切尔西区泰晤士河畔独立画廊(当前租予知名艺术机构)……
股权:伦敦证券交易所三家蓝筹公司(涉及能源、金融、基建)主要流通股,苏氏海外控股基金(控股多家欧洲高端制造业及奢侈品公司),英超某老牌俱乐部(匿名控股,第二大股东)……
其他:瑞士联合银行家族信托(基础资产),劳斯莱斯幻影(定制防弹版),宾利慕尚(两辆),阿斯顿马丁古董车(型号:DB5,1964年)存放于专属车库,私人游艇“海风号”停泊于南安普顿……
清单不长,但每一个条目所代表的份量,都足以让常人窒息。
他合上文件夹,随手放在桌面上。
“九叔公……”苏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还是喜欢把东西都放在明面上。”
亚当斯微微欠身:“老爷常说,真正的力量无需隐藏,就像泰晤士河,它就在那里,奔流不息,所有人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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