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区百人町的午后，阳光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狭窄的街道上。伽菜子站在一栋灰扑扑的小楼前，仰头确认门牌号——3-12号。昨天傍晚那通冲动之下拨出的电话，对方只留下这串地址和“明天下午3点”的指令，连公司名称都语焉不详。她攥着怀里皱巴巴的简历，指尖微微发凉。
这栋小楼实在不像能容纳“公司”的地方。墙面爬着半枯的藤蔓，一楼的窗户挂着洗得发白的碎花窗帘，门口连个正经的招牌都没有，只在斑驳的木门旁钉了块巴掌大的木牌，用歪歪扭扭的墨字写着“微笑代理有限公司”。伽菜子深吸一口气，心里那点“死马当活马医”的勇气，在看到这场景后几乎消散殆尽。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里面是一个穿着藏青色衬衫的男人，约莫着五十岁上下，头发倒也没有很稀疏，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西野伽菜子？”他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情绪。
“是、是的！”伽菜子连忙点头，把简历递过去，“我昨天打过电话来面试的。”
男人接过简历，扫了一眼封面，便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我是这个公司社长。”
接待室比伽菜子想象中整洁些，不过也简陋得很。一张掉漆的木桌摆在墙角，上面堆着几摞文件；两张旧沙发面对面放着，中间是个缺了角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个空了的马克杯。社长示意她坐沙发，自己则走到对面，整个人瘫坐下去，双腿随意地搭在茶几边缘，手里拿着她的简历，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那紧锁的眉头像一块石头，重重压在伽菜子心上。她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在之前的广告代理公司，上司每次看到她搞砸的报表，就是这个模样。不行，不能就这么被拒绝！她紧攥着自己衣服，抢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社长您好，我，我是西野伽菜子，之前在‘太阳商事’工作了三年，做过行政、助理，也帮着跑过销售……”
她语速越来越快，试图把自己仅有的优势一股脑倒出来：“我还参与过公司年度发布会的筹备，负责场地对接和嘉宾接待，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最后顺利完成了。还有一次，客户临时改了方案，我通宵赶了三份策划案，总算让对方满意了……”
“喂。”社长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剪刀，瞬间剪断了伽菜子的话。
她猛地闭了嘴，紧张地看着社长。只见他把简历扔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里是做杀手行当的。”
“……哈？”伽菜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张着嘴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杀手？那种只在电影和小说里出现的角色？她刚从一个天天加班、压榨员工的黑心企业逃出来，怎么转眼就撞进了社会的黑暗面？伽菜子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说“抱歉打扰了。”
但社长接下来的话，像一根无形的绳子，把她牢牢钉在了沙发上。
“起薪60万，”社长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包五险一金、上班时间，朝十晚七、周六日双休。哦对了，加班的话，每次都有奖金。还有不定期的，带薪年假。”
伽菜子的呼吸瞬间停滞了。60万……她在之前的公司拼死拼活，月薪也才35万，还得天天看上司脸色，动不动就被要求无偿加班。眼前这个自称“杀手公司”的社长，开出的条件竟然比正规企业还好上一大截。她的心动了，哪怕理智在疯狂尖叫着“这太危险了”。
社长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他顿了顿，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或者说，你心里，有没有一个想让他彻底消失的人？”
“佐藤！”
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伽菜子就捂住了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佐藤，她之前的上司，那个把她当免费劳动力，抢了她的策划案还反咬一口说她能力不足的男人。多少个深夜，她对着电脑屏幕哭的时候，都曾恶毒地想过“要是佐藤消失就好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忙摇头，语无伦次地道歉，“我只是、只是随口说说……您别当真！”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她怎么能在面试的时候说这种话？而且还是在一个“杀手公司”的社长面前？
社长却没在意她的道歉，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佐藤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靠回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眼神里带着探究，“让你这么恨他？”
伽菜子的道歉卡在喉咙里，看着社长平静的眼神，心里那股积压已久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他是我之前的上司……总是把他的工作推给我做，我加班到凌晨，他却拿着我的成果去跟老板邀功。有一次，我做的策划案被客户看中了，他却说是他指导的功劳，最后升职加薪的也是他……而且还对我有不好的想法。”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赶紧抹了抹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在您面前说这些……”
社长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没关系。恨一个人，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狭窄的街道，“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制造问题的人消失。”
伽菜子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起来。她看着社长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但同时，社长开出的条件和那句“让制造问题的人消失”，又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社长……您是说，您可以帮我……解决他？”
社长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说了一句话：“要不要我给你一份‘入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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