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嘉不断提醒自己切莫再冲动,切莫再强求,可每当看到小莹那清丽的身影,心绪便如潮水般翻涌,难以自持。或许人性便是如此,得到时未曾珍惜,得不到时却成了心结。往日未曾如此痴迷,如今却深陷其中——渴望越盛,焦躁越烈。他在理智与情感的漩涡中挣扎不休,内心被责任与道德的束缚和对情感的难以割舍所撕扯,就像被暴风雨中的船只,摇摆不定,寻找着港湾却难以靠岸。
见亦嘉沉默不语,以为亦嘉不喜欢这些姑娘或对这种方式不感兴趣,老刘向负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悄悄地退了下去。室内的灯光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老刘倾身向前,带着微微酒意的低语轻轻拂过亦嘉的耳畔:“老弟,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啊!这里可都是精心挑选的姑娘,她们各自有着独特的魅力,定能让你放松身心。”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似乎在试图敲开亦嘉那紧绷的思绪,“咱们如今同舟共济,自然应该一起享受这片刻的轻松。联络了感情,以后合作起来才会更加默契。生意场上不也是这个道理吗?只有尝到了甜头,大家同心协力才能共赢,又有谁愿意半途而废呢?”
亦嘉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微微滑动,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茶几上那盒尚未开封的伟哥,包装上的英文标识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冷的光辉。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红木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紫檀木纹,那些珍贵的木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海关的仓库中,每一道年轮都仿佛浸透了风险与欲望的复杂气息。这让他心中猛然一紧,自己此刻究竟在做什么呢?
“放心吧,印度的紫檀资源多得是,正等待着我们去采购。”亦嘉表面上敷衍地回应着,内心却如波涛般翻涌:与这些人虚与委蛇,终究有失身份。他们以为仅凭酒肉笙歌、美女诱惑这些陈旧的伎俩,就能左右我的意志?真是痴人说梦!吴老板开出的条件更为优厚,我还在斟酌;而毛老板也虎视眈眈,正筹集资金,黄老板更是翘首以待呢,更何况,还有与自己共同经历过风雨的鳗场旧友赵子龙等人,他们早已等待着我的消息。今日李煌邀请我到水库游玩,本想借着山水之美来清净心灵、理清思绪,却不料被老刘这场拙劣的闹剧搅乱了心情,徒增厌烦。
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与这群人为伍。
李煌见状,故意摆出一副憨厚的神态,嘴角勉强挤出一抹憨笑,随后顺势跌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手中轻握茶盏,小口地轻啜慢饮。他的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滑过触屏,很快便找到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他拿起话筒,仗着几分酒意,毫不拘束地哼唱起来。那歌声仿佛汹涌的浊浪,将他刚才吃下的美食尽数“碾碎”,似乎这样就能防止它们在腹中堆积成赘肉——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发福,一旦肚腩像气球般鼓胀起来,再想减下去,便如同逆水行舟,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李煌的歌声仿佛汹涌的浪潮,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而亦嘉的嗓音则像鸭子般嘎嘎作响,却意外地增添了几分趣味,仿佛夏日的蝉鸣,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约莫十余分钟,最后进内的老林终于踉跄而出,裤带松垮,衣襟凌乱,口中嘟囔着秽语。众人见状,哄笑骤起,笑声里裹着酒气与暧昧的窥探。那日本姑娘缓步挪至门边,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如纸,扶着墙壁的指尖微微发抖。方才的屈辱显然已超出她身心承受的极限。
老林、瘦子等人尴尬地低头,喉咙滚动却无话可说。唯有老刘仍斜倚在暗影里,目光如蛇信般舔过姑娘婀娜的腰肢,嘴角勾着阴鸷的笑纹。他的眉峰微微挑起,眼底似有未尽的贪念在翻涌,然而,当注意到众人皆敛声屏息,他终究还是将那残存的邪念咽了回去。姑娘走到门边,深深地鞠了一躬,她那纤细的腰肢弯成一道脆弱的弧线,随后转身离去,木吱鞋子叩击地面的声响渐渐远去,仿佛一串消散在夜色中的叹息。包厢内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众人纷纷起身,打算散去。老刘却站在门口,用指尖轻轻晃动着酒杯,杯中的酒水泛起粼粼的光,他说道:“再喝几杯吧,何必这么早回家呢?”
“还未尽兴吗?”老林喘息着接话,额头上的汗珠在吊灯的映照下泛着油亮的光芒,“看你这般疲惫,莫非是在担心家中的妻子会红杏出墙?”
“哈哈,要是她真有那魅力,我也就不用操心,随她去吧。”老林仰头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而滚动,话锋突然转向亦嘉:“老弟,跟我们这些兄弟混在一起,就要放宽心胸,随遇而安。在该享受的时候尽情享受,该喝酒的时候痛快畅饮。生意这事儿,自然而然就会顺利。至于那些小问题,时间长了,熟悉了,再谈也会更顺畅。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亦嘉点头表示赞同,但眉宇间却凝结着霜一般的冷色。老林愈发靠近,酒气直接喷到对方的耳畔,他压低声音说道:“今天我们所做的一切——包括吃了水库里的大鱼,品尝了山上的野猪肉,欣赏了日本妞的现场直播,都是在告诉你,要你加入我们,与我们同甘共苦!现在谈妥了使用信用证,确实比毫无保障地冒险要稳妥得多。但是这预付款的问题却让人担心——如果预付三成款项,他们却不按时发货,或者用劣质货物充数,这钱岂不是打了水漂?这责任可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亦嘉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老林的话语犹如浸了蜜的砒霜,表面上句句洋溢着兄弟义气,实则字字暗藏机锋,令人难以招架。他选择沉默以对,不再搭腔,只是机械地将下颌点得如捣蒜般快速,嘴角却始终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透露出内心的坚定与抵触。
老林见状,知道亦嘉已是油盐不进,无奈地放弃了劝说,冲老刘使了个眼色:“去调辆车来,送老弟回家。”
老刘缓缓摇下车窗,夜风携着霓虹灯的斑斓光影,轻轻地涌入了车内。他微微探出身,轻声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李煌的目光瞥见亦嘉眉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突然间,他伸手揽过车钥匙,果断地说:“我来开车,送老同学回家,你们先走吧。”话音刚落,悍马的引擎已经发出低沉的怒吼,如同猛兽般冲了出去,尾灯在逐渐浓郁的暮色中划出了一道猩红的弧线,消失于远方。
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默,气氛凝重如铅。李煌忽地转头,瞥见亦嘉望着窗外流逝的灯光,神情怔忡:“弟妹近来可还那般冷若冰霜?”
亦嘉摇头,喉间滚出一声苦笑:“老样子,日子难熬。”
李煌听后嗤笑一声,将油门踩得更深,车身在弯道处划出凌厉的弧线:“哈哈,生活二字,本就‘生’来不易,‘活’着更难!男人嘛,自尊骨气固然重要,可回了家,得学会绕着自己女人转。想不开全是问题,想开了全是答案!夫妻间那点事,不过是你需我求,与花钱买笑的区别,无非是嫖资一次性付清罢了,嘿,男人啊,贱骨头!”他的话语虽似玩笑,却也不乏对生活无奈与现实的深刻洞察。
亦嘉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在他眼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煌的话语如同一把钝刀,残忍地揭示了都市婚姻背后的千疮百孔——在这钢筋水泥构建的森林中,有多少夫妻被高房价的重担束缚在无形的囚笼里,为了孩子默默忍耐,为了面子苦苦支撑,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分室而居如同僧尼相对,AA制算账仿佛陌生人之间冰冷的交易。物欲横流的时代,将婚姻的躯壳填满了各种苟且。
李煌的感叹不过是这个时代病症的反映,无力改变现状,也无法自我救赎。两个人对视而笑,但那笑意却如同浸泡在黄连中的苦酒,从喉咙滑落,酸涩地弥漫至眼眶,化作两声干涩的苦笑,如同秋叶落地,只留下苍凉的回响。
亦嘉曾多次试图拨开围绕在小莹身边的迷雾,但她总是像惊弓之鸟一样躲闪,最终亦嘉只能选择放弃。他已经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再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任由她像风筝一样挣断绳索,自己也试图摆脱这无形的枷锁,仅仅维持着表面的夫妻形象,让外人看起来仍然像一个完整的“家”。
李煌将车缓缓停在亦嘉家门口,关掉引擎后,突然开口:“关于和林总的合作,你怎么考虑?我看你似乎有些犹豫。”
亦嘉终于吐露出心中的郁结:“我觉得他们不是真心合作,满心的算计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各种拉拢手段都用尽了,宴会、KTV、娱乐活动、水库垂钓,甚至是今晚这些难以启齿的肮脏事情,每一件都是他们在示好,但又处处设防。提出的条款更像是一根根绳索,让我进退两难,必须仔细考虑。”
李煌沉思片刻,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与人合作,关键在于筹码掌握在自己手中,既要有利于自己,又不要依赖别人——这是铁律,我会全力支持你。合作的选择有很多,现在夜深了,明天再和你详细分析利弊,好吗?”
亦嘉走下车,两人仅仅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意识到夜深了,不宜再打扰对方,于是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便推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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