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推着二八大杠刚拐进后院，一道娇小的身影就跟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从自家屋里“嗖”地一下蹿了出来，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小脸煞白，声音都带着哭腔。
“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咱们院里都要出人命了！”
赵卫东心里猛地一沉。
他早就从一大爷易忠海那条老狗阴冷的眼神里，预感到了不对劲，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动静居然闹得这么大！
他反手拍了拍妹妹赵卫红冰凉的手背，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别急，天塌不下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是傻柱！他……他把许大茂给打了！”赵卫红声音都在发颤，显然是吓得不轻，眼圈都红了，“许大茂被打得头破血流，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听说就差那么一点点，人就没了！”
赵卫东眉头一挑，心里冷笑一声。
傻柱揍许大茂？这孙子一天不挨揍，浑身都难受，这算个屁大的事儿？
可听妹妹这口气，居然闹到了差点出人命的地步？这里头要是没鬼，他赵卫东的名字倒过来写！
“为什么事打起来的？”他问道，眼神里已经透出一股子寒气。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秦淮茹家那个小畜生棒梗！”赵卫红气得直跺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前几天，许大茂家买了瓶酱油，就放在窗台上晾着，结果被棒梗那小王八蛋给偷了，蘸窝头吃得满嘴流油！许大茂下班回来发现，就找上门去理论，结果贾张氏那个老虔婆，跟疯狗一样扑出来，不光不认账，还满地撒泼打滚，指着许大茂的鼻子骂，说许大茂冤枉好人，是个下不了蛋的绝户，那话骂得，简直脏了人的耳朵！”
赵卫东听得面无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剧情，太他妈符合贾家人的风格了，偷东西被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能倒打一耙。
“然后傻柱就跟条疯狗似的冲出来了？”
“可不是嘛！”赵卫红一跺脚，脸上又是气愤又是后怕，“傻柱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猫尿，听见贾张氏在那哭天抢地的，眼睛都红了，跟疯了一样从屋里冲出来，二话不说，拎起个板凳就往许大茂头上砸！哥，你是没看见那场面，当时血‘哗’一下就下来了，许大茂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就倒在了地上，跟死狗似的，一动不动，把全院的人都吓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真把他打死了！”
赵卫东听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这事儿，不对劲！
傻柱是浑，是冲动，但他不是傻子。平时打架，他下手有分寸，最多是皮肉伤。拎着板凳往人头上砸，这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打架斗殴的范畴，这是故意伤害，往严重了说就是杀人未遂！
“后来呢？许大茂家报警了？”
“报了！派出所的人都来了！”赵卫红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后怕，“警察本来要把傻柱直接拷走的，铐子都亮出来了！可就在这时候，一大爷站出来了，当着警察的面打包票，说这是院里邻居的内部矛盾，他来调解，保证给许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易忠海？”赵卫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怎么调解的？”
“他先是去医院，也不知道跟许大茂和他媳妇娄晓娥说了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大笔钱，硬是把这事给按下来了，让许家签了谅解书，不追究刑事责任了。然后，他又当着全院人的面，宣布了处理结果。”
赵卫紅说到这里，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哥，你都想不到一大爷是怎么说的！他说，为了平息许大茂的怒火，傻柱不仅要承担许大茂住院的全部医药费，还要……还要把他在轧钢厂食堂厨师的工作，赔给许大茂！”
什么？！
饶是赵卫东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果，也不禁瞳孔骤然一缩！
工作都能赔？这他妈是什么神仙调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六十年代，一个轧钢厂食堂的正式厨师，那是什么概念？那是铁饭碗里的金饭碗！油水足，地位高，说出去脸上都有光，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就因为打了个人，就把工作给赔出去了？这易忠海是老糊涂了，还是他妈的疯了？
“哥，现在院里都传疯了。”赵卫红看着自家哥哥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小声补充道，“听说一大爷为了给许大茂凑医药费，把他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都给掏空了。现在傻柱没了工作，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喝酒，跟个活死人一样。秦淮茹一家，也天天关着门，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卫东听完妹妹的叙述，一言不发。
他缓缓地将自行车停好，抬头看了一眼易忠海家那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什么调解，这分明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计！
老东西，算准了我不在家，终于忍不住把那口烂牙全都亮出来了。
好啊，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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