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珠？”李丽君眉头微皱，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面容和身体，“百家姓有这个姓么？”
女子年纪很轻，处境一眼看得出凄惨，但不知是心态好还是早已绝望，闻言只是木然道：“这是大少爷取得名字，所以就这么叫了。”
李丽君皱眉：“那你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忘了。”
“陈少！陈少！”厅外一个佣人中年妇女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是肖国栋的女儿，可她从小到大一直被肖家当成佣人，求饶过她，她什么都没做过，生下来就被肖家人折磨……陈少，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放过他！”
鲍蕾脸色大变，他转头怒道：“你这个贱人闭嘴！”
陈凡抬眼朝外看去。
“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肖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他语气淡淡，“丽君，把那个说话的阿姨带进来。”
李丽君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妇人进来。
妇人年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素淡衣裳，姿容清丽却掩不住憔悴苍白，浑身上下透着被折磨已久的卑微和畏惧。
“陈少！”她跪着哭求，还不敢哭得太大声，“她是我的女儿，是肖国栋的种，可她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求您饶了她吧，她内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肖家的女儿不需要上户口吗？”陈凡淡问。
妇人不敢去看鲍蕾，几乎是匍匐在地：“我不敢有如此妄想，只求她能好好活着……”
看这对母女的反应，陈凡其实已无需多问。
问多了反而是故意伤口撒盐。
他抬手吩咐：“阿伟，把他手上的链子解下来。”
墨凛走到明珠面前蹲下，查看他手腕上的锁链之后，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向陈凡：“陈少，锁链戴的时间太长，已经嵌进肉里。若无钥匙而强行弄断，只怕会伤到手腕的骨头。”
美珠声音发颤：“我……我不怕疼，尽管动手吧。”
阿伟见他这副惨状，相信她确实不怕疼。
毕竟从这链子嵌入肉里的状态来看，应该从小就失去，再看她身上新伤旧伤叠加，可见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非人日子。
“出去跟肖阳拿钥匙。”陈凡嗓音平静，“他要是说不，割掉他一只耳朵。”
“是。”阿伟转身往外走去。
美珠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既然你不姓肖，也没上户口，那就不是肖家人，本少今日就放过你们母女离开。”陈凡淡道，“瞧你姿色还行，会读书识字？”
美珠声音嘶哑，听着有些自卑：“不会。”
陈凡皱眉。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沉闷而急切的发动机声，伴随着急切而高亢的声音：“陈少，我是林秘书！”
熟悉的声音让鲍蕾精神一振，好似等到了救星。
“董事长命令！”林秘书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陈少，董事长给你带话！”
李丽君等人转头朝外望去，面色阴冷。
“陈少！”林秘书气喘吁吁走来，跨进门槛时差点被绊倒，被身后的飞龙及时扶着，才慌乱稳住身体，“董事长有话跟您说，老夫人也有话交代，请陈少您千万不要因一时之气做了错事！”
陈凡冷眼看着他，神色淡漠，沉默不语。
林秘书进来之后，朝陈凡微微低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陈少，董事长已经知道真相，柳如烟新婚夜给您下毒，是她和陈怀瑾自作主张，目的就是为了挑拨董事长跟你之间的关系，董事长绝没有过这种心思。”
李丽君懒洋洋地开口：“陈金港这是发现事情玩砸了，打算把罪名全部推到柳如烟和陈怀瑾身上了？他也真舍得！”
“不不不，绝没有这样的事儿。”林秘书冷汗直冒，举手发誓，“陈少，老夫人一直把您当成最亲的孙儿，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质问董事长，董事长说您要夺权，老夫人死活不愿相信。”
他咽了咽口水：“董事长仔细调查过了，才知道您是真的被柳如烟下了毒，他非常生气，当场下令让柳家破产，可见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还有那个……那个二少，董事长也一定秉公处置，绝不会偏袒他！”
鲍蕾听到李德安这一番话，很快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急急看向陈凡，眼底生出希望：“原来是误会一场，陈凡你听到了吧，还不快跪下来给我们磕头道歉？精神损失费得给我们加到一百亿，不然休想我们原谅你。”
陈凡不发一语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托着下巴：“既然如此，就让马金莲亲自来找我，我们当面聊一聊。”
“什，什么？”林秘书一呆，“陈少，这……”
陈凡漫不经心地看向美珠：“你出去跟肖阳拿钥匙，他若是不给，你就把肖阳的耳朵剁一只下来，由林秘书带回去送给马金莲，并告诉她，若他想证明他们是无辜的，请她亲自来肖家一趟，跟本少当面对质，否则本少绝不会傻到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林秘书大惊：“陈少，这万万不可啊！肖阳是老夫人的外甥……”
“美珠，你敢吗？”
美珠抬头看向元陈凡，对上他那双冷硬到近乎无情的眸子，想到这些年来暗无天日的岁月，缓缓点头：“敢。”
“那就去吧。”
“贱人，你敢？！”鲍蕾失控地朝他扑过去，“你要是敢动害肖阳一根毫毛，我把你母女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喂狗！”
美珠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充满着蚀骨的仇恨和急于复仇的火焰，看得鲍蕾一阵阵心惊胆寒。
“我是贱人，已经贱到了尘埃里，还怕喂狗吗？”他像是嘲弄，像是绝望，木着声音说完，僵滞地从地上爬起来。
腕间锁链发出碰撞的声响，因身子不断颤抖而乱了节奏。
李丽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须臾，伸手扶了他一把。
“多谢将军。”明珠低头道谢，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贱人，你敢？”鲍蕾想冲上前拽着他。
可他方才被李丽君一脚踹伤了膝盖，还没等爬起来，剧痛袭来，他狼狈地又跌了回去：“不要，你不能这么做，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陈凡没说话，李丽君也没说话。
厅里站着的人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那个清瘦的背影。
她实在是太瘦了，孱弱得像是随时会死。
因为长期遭囚禁虐待的缘故，她走得并不平稳，可此时前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让她突然有了跟命运抗争的勇气。
她走得艰难，却又如此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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