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南宫燕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方才挨打的痛感、被退婚的屈辱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踉跄着往外冲，裙摆扫过门槛也浑然不觉。绿萼和赵嬷嬷紧随其后，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柳姨娘的“汀兰小筑”离主院不远，此刻院门口已经围了几个慌慌张张的丫鬟，见南宫燕奔来，连忙跪下行礼，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小姐！您快救救姨娘吧！”
南宫燕掀帘而入，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柳姨娘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旁边的婆子正用帕子擦拭她的嘴角，手都在发抖。
“都让开！”南宫燕厉声喝道，上前一把抓住柳姨娘的手腕，指尖搭在脉搏上。
脉搏细弱无力，如同风中残烛，且带着明显的滞涩感——这是长期气血亏虚，又遭急火攻心所致！南宫燕瞳孔骤缩，前世母亲也是这般，被周氏常年克扣用度、暗中磋磨，最后落得油尽灯枯的下场，只是没想到这一世，悲剧竟来得这么快！
“绿萼！取我的药箱来！快！”南宫燕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赵嬷嬷，去烧热水，再拿干净的瓷碗和银针！”
两人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跑。南宫燕迅速褪去柳姨娘的衣袖，目光扫过她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青色瘀痕——那是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不畅的典型症状。她咬牙攥紧拳头，周氏！这笔账我记下了！
药箱很快取来，南宫燕打开箱子，拿出银针在火上炙烤消毒，随即精准地刺入柳姨娘的人中、内关等几处穴位。银针入穴的瞬间，柳姨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把这个熬了，一刻钟内必须取来！”南宫燕飞快地从药箱里抓出当归、黄芪、阿胶等几味补气血的药材，用麻纸包好递给旁边的丫鬟，“武火快煎，不停搅拌！”
丫鬟接过药材飞奔而去，赵嬷嬷也端着热水和瓷碗进来了。南宫燕取过干净的瓷碗，倒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瓶参须——这是她从回春堂掌柜那里要来的百年老参，本想留着应急，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她用银簪挑出几根参须，放进瓷碗里用热水冲泡，待参须泡软，又用银勺细细碾成糊状，小心地撬开柳姨娘的嘴，一点点喂了进去。
参须的药力很快见效，柳姨娘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渐渐有力起来。南宫燕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已布满冷汗——刚才那刻，她真怕自己重生回来，还是没能护住母亲。
“姐姐……”柳姨娘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娘！你醒了就好！”南宫燕握住她的手，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都是女儿不好，没能护好你。”
柳姨娘虚弱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心疼：“我听说……你在宫宴上受了委屈，还被你父亲打了……脸还疼吗？”
南宫燕摸了摸依旧红肿的脸颊，强挤出笑容：“不疼了娘，一点都不疼。倒是你，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周氏又克扣你的月例了？”
提到周氏，柳姨娘眼神暗了暗，却只是叹了口气：“算了，都是些小事，别为了我惹你父亲生气。”
“这不是小事！”南宫燕语气坚定，“她克扣你的月例，让你吃穿用度都不如一个下人，如今更是让你积郁成疾，吐血晕倒，这是要害死你啊娘！”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周氏带着几个丫鬟，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妹妹醒了？太好了，我特意让人给你熬了汤药，快趁热喝了吧。”
南宫燕抬头，冷冷地看着她：“嫡母倒是‘好心’，只是不知这汤药里，又加了什么‘好东西’？”
周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沉下脸：“燕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给你母亲送药，你却这般污蔑我！”
“污蔑？”南宫燕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周氏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嫡母，我母亲这些年月例被克扣，吃的都是陈米烂菜，你敢说不是你做的？我母亲常年气血亏虚，你却日日让丫鬟送来寒凉的茶水，你敢说不是故意的？如今我母亲吐血晕倒，你倒是巴巴地送药来，是想斩草除根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周氏脸色惨白，她后退一步，强装镇定：“你……你胡说八道！月例都是按府里规矩发的，茶水也是寻常的，你别血口喷人！”
“规矩？”南宫燕冷笑一声，转头对赵嬷嬷道，“嬷嬷，把东西拿出来。”
赵嬷嬷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账本和几个油纸包，账本上详细记录着柳姨娘每月的用度支出，上面的数额连府里三等丫鬟都不如；油纸包里则是些陈米和干枯的菜叶，还有一小撮从茶水里滤出的寒凉药材。
“这是我母亲近半年的用度账本，上面有账房的签字画押，”南宫燕将账本扔到周氏面前，“这些陈米烂菜，是我从母亲房里的厨余中找到的；还有这药材，是从母亲每日喝的茶水里滤出来的，回春堂的掌柜已经看过，说是性寒，长期饮用会耗损气血。嫡母，这些证据，你还要怎么狡辩？”
周氏看着地上的账本和药材，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丫鬟们也吓得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正好父亲也在外面，不如我们去问问父亲，嫡母这‘规矩’，到底是谁定的？”南宫燕说着，就要往外走。
周氏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南宫燕的胳膊，声音带着哀求：“燕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告诉你父亲，求你了！”
她知道南宫远虽然偏心，但若是知道她苛待柳姨娘到这个地步，定然不会轻饶她。更何况南宫柔还在天牢里，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南宫燕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就在这时，南宫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吵什么呢？”
众人转头看去，南宫远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管事。显然，他已经在外听了一会儿。
周氏连忙跪下来，哭着道：“老爷！我错了！我不该克扣柳姨娘的月例，不该给她送寒凉茶水，求你饶了我吧！”
南宫远看着地上的账本和药材，又看看榻上虚弱的柳姨娘，脸色越来越沉。他虽然偏心周氏和南宫柔，但柳姨娘毕竟是他的妾室，被苛待成这样，传出去确实有损南宫家的名声。
“周氏！你太过分了！”南宫远厉声喝道，“从今日起，府里的中馈暂时交给燕儿打理，你闭门思过三个月，抄写《女诫》一百遍！柳姨娘的月例加倍，每日的饮食用度按一等夫人的标准供给，若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周氏不敢反驳，只能哭着应下：“是……谢老爷开恩……”
南宫燕心中一喜，她要的就是这个！掌握了中馈，就能更好地保护母亲，也能更方便地查探府里的情况，为日后的复仇铺路。
“父亲英明。”南宫燕屈膝行礼。
南宫远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好照顾你母亲，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周氏也灰溜溜地退了下去，临走前，怨毒地看了南宫燕一眼。
南宫燕毫不在意，转身回到榻边，握住柳姨娘的手：“娘，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柳姨娘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眼眶泛红：“燕儿，你长大了……”
接下来的几日，南宫燕一边照顾柳姨娘，一边接管府里的中馈。她雷厉风行，先是清查了府里的账目，揪出了几个与周氏勾结、贪污钱财的管事，狠狠处罚了一顿；又重新制定了用度标准，确保柳姨娘的饮食起居得到妥善安排。
同时，锦绣阁的胭脂也彻底火了。京中贵妇们用过之后，纷纷赞不绝口，锦绣阁门庭若市，订单排到了下个月。南宫燕趁机推出了不同价位的胭脂，从平民百姓能买得起的平价款，到贵妇专属的定制款，生意越做越大。
回春堂分号也正式开始运作。南宫燕亲自坐诊，凭借精湛的医术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很快便名声大噪。不少人慕名而来，回春堂的药材生意也随之红火起来。
这日，南宫燕正在回春堂坐诊，绿萼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请您即刻入宫诊治！”
南宫燕心中一动，皇后娘娘生病，这可是个结交权贵的好机会。她立刻收拾好药箱，跟着太监入宫。
长乐宫内，皇后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旁边的太医们束手无策，脸色都很凝重。
“民女南宫燕，参见皇后娘娘。”南宫燕屈膝行礼。
皇后虚弱地摆了摆手：“免礼，快……快给哀家看看。”
南宫燕上前，搭住皇后的脉搏，片刻后，她皱起眉头：“娘娘这是肝郁气滞，又受了风寒，导致气血不畅，所以才会头痛欲裂，浑身乏力。”
“那可有办法医治？”皇后急切地问道。
“有。”南宫燕点头，“民女先给娘娘施针缓解疼痛，再开一副汤药调理，不出三日，娘娘定能痊愈。”
她取出银针，精准地刺入皇后的太阳穴、风池等穴位。不过片刻，皇后就感觉头痛减轻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些。
“果然有效！”皇后惊喜道，“燕儿，你真是个妙手回春的好大夫！”
南宫燕谦逊道：“娘娘过奖了，只是民女略懂医术罢了。”
随后，她写下药方，交给太监去抓药。皇后看着她，越看越满意：“燕儿，你不仅医术好，人品也正直。前几日宫宴之事，哀家知道你是委屈的。萧景渊那孩子不识好歹，你不必放在心上。”
南宫燕心中一暖，连忙道谢：“谢娘娘体谅。”
皇后沉吟片刻，又道：“哀家听说你接管了南宫府的中馈，还把锦绣阁和回春堂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个能干的姑娘。哀家有意让你入宫伴驾，做哀家的贴身女医，不知你意下如何？”
入宫伴驾？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不仅能接近权力中心，还能更好地保护母亲，为复仇铺路。南宫燕心中狂喜，连忙屈膝行礼：“民女谢娘娘恩典，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皇后满意地点头：“好，那你今日就留在宫里，等哀家痊愈了再回去。”
南宫燕应下，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正在一步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此刻，镇国将军府内，李毅正听着秦风的汇报。
“将军，查到了。南宫家二小姐南宫柔确实与戏子苏玉郎私通，证据确凿，并非南宫燕构陷。另外，柳家旧案似乎与前太子有关，当年柳老爷是被萧景渊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贤王陷害的。”
李毅眉头紧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误会了南宫燕！更没想到，柳家旧案背后，竟然牵扯到贤王！
“继续查，”李毅沉声道，“查清柳家旧案的全部真相，还有南宫燕的底细。”
“是，将军！”
秦风退下后，李毅靠在椅背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南宫燕的身影。宫宴上她冷静决绝的模样，前厅里她冷漠疏离的眼神，还有传闻中她打理产业、医治病人的能干……这个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之前对她的厌恶，是不是太武断了？
李毅揉了揉眉心，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而宫里的南宫燕，还不知道李毅的心思变化。她正守在皇后身边，细心地为她调整枕头的高度，眼底满是坚定。
周氏，南宫柔，萧景渊，贤王……所有欠她的，害她的，她都会一一清算！
这一世，她不仅要护住母亲，报仇雪恨，还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