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出院了。
他那只被开水烫得皮开肉绽的手,在医院里躺了小半个月,总算是保住了。但医生也说了,手上的神经受到了永久性损伤,以后别说掂勺炒菜了,就是提点重物都费劲。
这个诊断,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一个厨子,没了手上的功夫,那还叫什么厨子?
轧钢厂食堂自然是回不去了。厂里倒也没把他一开了之,还算念着他以前是食堂大厨,给他安排了个去仓库当保管员的闲差。活儿是清闲,可那工资,也降到了最低的一档,一个月下来,连他自己糊口都紧巴巴的,更别提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往贾家接济了。
出院后的傻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那个虽然冲动鲁莽,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嗓门洪亮的何雨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阴郁,沉默寡言,整天缩在自己那间小屋里喝闷酒的废人。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了陈锋身上。
如果不是陈锋,他不会去招惹那帮小混混;如果不是陈锋,他不会被烫伤手;如果不是陈锋,他现在还应该是那个在食堂里说一不二,受人尊敬的何师傅!
是陈锋,毁了他的一切!
这份恨,不像以前跟许大茂吵架那种火星子,一闪就灭。这份恨是凉的,是湿的,像冬天里没干透的棉袄,贴在身上,又冷又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去找陈锋,一想到那人冰冷的眼神,他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可越是怕,那股恨意就越往骨头缝里钻。
强烈的仇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就在他最绝望,最消沉的时候,秦淮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棒子面糊糊,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他的屋子。
“柱子,喝点热乎的吧,你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淮茹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满身酒气的男人,心里头五味杂陈。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盘算。
傻柱这棵大树是倒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给她遮风挡雨,接济她一家老小了。可他毕竟还是厂里的正式工,烂船还有三斤钉,总比没有强。而且,看着傻柱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也清楚,只要自己对他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就能把他牢牢地抓在手里。
于是,她开始隔三差五地过来,帮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脏衣服,送点家里舍不得吃的细粮过来,再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柱子,你也别太灰心,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你看,你还有我,还有我们一家子呢……只要人在,就比什么都强。”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柔,像羽毛一样挠着人的心。
这些在秦淮茹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施舍,在绝望中的傻柱眼里,却成了他那片黑漆漆的世界里,唯一亮着的一盏煤油灯。灯光虽然昏暗,还呛人,但好歹是点光亮,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没被彻底扔进黑暗里。
他像个溺水的人,死死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他把秦淮茹的这点“善良”无限放大,视若珍宝。他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只有秦姐还记着他,还关心他。他趴在桌子上,看着秦淮茹忙碌的身影,喝着那碗寡淡的棒子面糊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对秦淮茹的依赖和爱慕,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甚至有些病态的程度。
而这种病态的爱慕,反过来又加剧了他对陈锋的仇恨。在他扭曲的认知里,如果不是陈锋,他现在就能风风光光地把秦姐娶进门,让她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份仇恨,被他更深地埋进了心底,像一颗种子,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等待着某个时机,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毁灭一切的毒树。
秦淮茹对此并非一无所知,她能感觉到傻柱看她时那灼热得吓人的眼神,但她选择了默许。
秦淮茹看着傻柱那灼热得吓人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毛。但她很快压下那丝不安,继续柔声细语地劝着。她需要傻柱的这份依赖,这份愚忠,这让她在这个冰冷的四合院里,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全感。至于这安全感将来会变成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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