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心脏产生的吞噬之力,并非物理层面的吸力,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剥离”。秩序壁垒的暗银色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化作缕缕流光,不受控制地投向那颗搏动的黑暗心脏。就连远在深海、沙漠和圣山的地脉核心光柱,也出现了能量外泄的迹象,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顾明轩和林知意感觉自身的力量也在被疯狂抽取,仿佛灵魂都要被扯出体外。刚刚因父亲等人牺牲而激发的力量,在这绝对的“吞噬”规则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它……在吸收秩序……转化为虚无……”林知意艰难地维持着意识,感受到了“吞噬者”那超越理解的恐怖本质。它并非毁灭,而是“同化”,将一切有序归于它代表的终极无序。
“不能让它得逞!”顾明轩双目赤红,试图切断自身与壁垒的连接,阻止能量流失,但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他们与壁垒、与地脉核心早已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壁垒的光芒越来越暗,网络结构再次变得摇摇欲坠。全球范围内,残存的人类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绝望的吸摄之力,仿佛连心中的希望都要被抽走。刚刚稳定下来的“秩序共鸣”再次剧烈波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这连信念都仿佛要被吞噬的绝境中,顾明轩体内那块一直相对安静的碎片B,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共鸣与呼唤!
与此同时,林知意体内的碎片A也产生了同样的反应!
两块碎片通过他们的意识,瞬间完成了最后一次、也是最为深刻的一次交流。一段被封印在碎片最深处、关于“神骸”真正来历与其最终使命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两人的脑海!
它们并非简单的“高维意识碎片”……它们是上一个宇宙纪元,在面对同样的“吞噬者”威胁时,无数文明集结所有智慧与力量,打造的最终兵器——“归墟灯塔”的核心碎片!“归墟”,并非指向毁灭,而是指向“秩序”的终极形态——于万物归墟之地,重燃文明之火!
“灯塔”的作用,不是防御,而是……引导与净化!引导无序归于有序,净化“吞噬”本身!
但启动“灯塔”,需要难以想象的代价——需要“容器”自我献祭,将自身的一切(肉体、能量、意识)化为最纯粹的“秩序之源”,点燃灯塔,发出那足以照彻维度、逆转规则的“归墟之光”!
而这个“容器”的最佳人选,正是作为“锚点”,容纳了碎片A,并且与碎片B高度同步的林知意!顾明轩的血脉,则是稳定和引导这个过程,确保光芒不会失控的关键。
这是一个早已写好的、悲壮而决绝的剧本。从林知意成为“锚点”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了。
【……明白了吗……渺小的……存在……】“吞噬者”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两块碎片不寻常的波动,吞噬之力稍缓,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最终的……挣扎……亦是无用……】
顾明轩看向林知意,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他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条牺牲之路。牺牲爷爷的偏执,牺牲父亲的隐忍,牺牲无数战士和研究员,现在……终于轮到了他和她。
林知意也看向他,她的眼神起初是震惊,随即是了然,最后化为一片令人心碎的平静与温柔。她轻轻擦去顾明轩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
“看来,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顾明轩脑海,也通过壁垒网络,隐隐回荡在每一个尚存信念的人心中,“不是毁灭,是新生。”
顾明轩紧紧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决意,那是不容反驳的、属于救世主的觉悟。
“我会陪着你,”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直到最后。”
没有时间犹豫了。壁垒的能量即将被抽干,一旦壁垒崩溃,“吞噬者”将再无顾忌,地球乃至整个维度都将迅速被其吞噬同化。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放下了所有的重担。他们手牵着手,悬浮在黯淡的壁垒之前,面对着那颗巨大的黑暗心脏。
顾明轩将体内碎片B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林知意体内,同时引导着全球残存的、微弱的信念之力,以及六个地脉核心最后的光芒,全部汇聚于她一身。
林知意闭上双眼,彻底放开了对碎片A的束缚,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不再是暗银色,而是某种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本源的白光。那光芒温暖、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义“秩序”的权威。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由光构成。眉心与顾明轩手背的纹路燃烧到了极致,然后缓缓脱离,在空中交织、融合,化作一个复杂而神圣的光之符号。
【……这是……】“吞噬者”那一直冰冷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被称之为“惊惧”的情绪!它从那白光中,感受到了足以威胁它存在的、来自上一个宇宙纪元的终极力量!
它疯狂地催动吞噬之力,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林知意(或者说,承载了她一切的那个光之存在)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中已无悲无喜,只有无尽的慈悲与决绝。她看向那黑暗心脏,轻轻开口,声音响彻天地,回荡在万物生灵的心间:
“以我残躯,化归墟之引。”
“以众生之念,燃秩序之火。”
“灯塔……点亮!”
轰!!!!!!!
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那一道光。
它从林知意所化的光之符号中迸发而出,并不刺眼,却瞬间驱散了地球上所有的黑暗!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覆盖”,一种“修正”!
光芒所过之处,被“吞噬者”扭曲的空间规则被强行抚平,混乱的能量被瞬间净化,那些狰狞的能量生命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就连那颗庞大的黑暗心脏,在被白光照耀的瞬间,也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仿佛来自无数被吞噬世界的哀嚎!它那代表着“虚无”与“吞噬”的本质,正在被这“归墟之光”强行逆转、净化!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天空重现清明,虽然布满疮痍,却再无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吞噬者”的气息,消失了。
白光持续照耀着,修复着满目疮痍的世界,滋养着枯萎的大地。
顾明轩悬浮在半空,怀中抱着已经失去所有气息、身体轻得如同羽毛的林知意。他看着她安详的、仿佛只是睡去的面容,泪水无声滑落。
他赢了,也输了。
地球得救了,但他失去了她。
归墟之光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点微弱的星火,融入了顾明轩的掌心,与他手背上淡去的纹路合为一体,仿佛是她留下的最后印记。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洗涤着世界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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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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