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领导的“小心”批示，王哲非但没缩手缩脚，反而更加兴奋。“领导越是让小心，说明这雷区下面埋着的宝藏越值钱啊！”
调查陈秀才，这属于“外围尽调”，不能蛮干。王哲深谙“社区走访”的精髓：要低调，要迂回，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他没直接去找那位可能价值二十两银子的“砚台爱好者”陈秀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库房里那些被归类为“废品”的旧物。他让来福找来几件看起来还勉强能用的旧家具——一张缺了腿的茶几，一把摇摇晃晃的太师椅。
“姑爷，您这是要？”来福一脸不解。
王哲神秘一笑：“搞个‘以旧换新’便民服务点！走，咱们去府里下人常聚集的西侧门附近摆摊。”
来寿眼睛一亮：“姑爷，您要做生意？”
“非也非也，”王哲摇头晃脑，“这叫‘深入基层，倾听民意’！顺便，做点市场调研。”
于是，林家西侧门附近，出现了一道奇景：新上门的赘婿姑爷，带着两个小厮，摆了个破烂摊子，美其名曰“为仆役谋福利，旧物置换，象征性收费，补贴家用”。
一开始，仆役们只是远远看着，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王哲也不急，让来福现场演示如何用木楔子加固那把太师椅。来福憨厚，干活实在，三两下还真让椅子稳当了。
王哲趁机大声宣传：“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林家内部福利，促进资源循环利用！只要五个铜板，这把充满历史底蕴的太师椅就归你了！放在屋里，那叫一个气派！”
终于，有个胆大的老仆凑过来，花五个铜板买走了椅子。王哲收了钱，却没急着让人走，而是拉着人家唠家常：
“老伯，在府上干活辛苦吧？我看您这气度，以前是不是也管过事？”老仆被夸得有点飘，话匣子打开了：“姑爷好眼力！老汉我以前确实帮邱先生跑过腿，送送账本什么的……”王哲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哦？邱先生可是学问人！那他肯定跟很多读书人有来往吧？比如……姓陈的秀才？”老仆想了想：“陈秀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以前常来府上找邱先生吃茶，不过邱先生回乡后，就很少见了。听说……嘿嘿，听说这陈秀才学问不咋样，但挺会来事。”
“线索+1！‘会来事’三个字，信息量很大！”王哲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大概摸清了陈秀才的样貌和常活动的区域。
接下来几天，王哲的“破烂摊”成了情报站。他通过“旧物置换”和“闲话家常”，不仅初步了解了陈秀才的为人——学问平平，喜好钻营，偶尔帮人写状纸，但风评一般，还顺便摸清了府里不少仆役的人际关系和八卦趣闻。比如厨娘张妈和采买李二狗似乎有点眉来眼去，浆洗房的王婆子特别爱传闲话等等。
“社区网格化管理信息库，初步建立！”王哲对自己的工作成果相当满意。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王哲决定会一会这位陈秀才。他让来寿去打听到陈秀才常去一家叫“墨香斋”的书铺，于是便揣上几枚铜钱，准备去来个“偶遇”。
到了墨香斋，王哲没直接找陈秀才，而是先装模作样地看起了最便宜的字帖。果然，不多时，一个穿着半旧长衫、面色有些虚浮、眼神带着点算计的中年书生走了进来，正是陈秀才。
王哲瞅准机会，在陈秀才拿起一方砚台打量时，凑了过去，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自言自语：“唉，这砚台看着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比当年邱先生赠予陈秀才的那方二十两银子的名砚如何……”
陈秀才手一抖，差点把砚台摔了，猛地转头看向王哲，眼神里全是警惕和惊慌：“你……你是何人？休得胡言乱语！”
王哲立刻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拱拱手：“在下林哲，林家新婿。久闻陈秀才大名，今日偶遇，失敬失敬！方才听人提起邱先生和一方名砚，一时感慨，唐突之处，还望海涵。”他故意模糊信息来源，说是“听人提起”，给陈秀才施加心理压力。
陈秀才脸色变了几变，强作镇定：“哼！不知所谓！那砚台……乃是邱先生感念我帮他校对书稿所赠，清清白白！你休要听信小人谗言！”说完，像是怕王哲再问什么，连原本想买的纸墨都不要了，匆匆离去。
王哲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应激反应强烈，否认速度过快，典型的‘心虚表现’。看来这砚台，确实不是‘校对书稿’那么简单。”
回到林府，王哲正准备把自己的“调研报告”整理一下，向“上级”汇报。刚走到库房附近，就看见钱管家带着两个一脸横肉的家丁堵在门口，来福和来寿被拦在外面，一脸焦急。
“姑爷！”来寿眼尖，看见王哲就像看到了救星，“钱管家说……说库房要彻底清查，不让咱们进去了！”
钱管家转过身，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冷冰冰的：“姑爷，您回来了。真是对不住，老爷刚吩咐下来，说库房年久失修，怕有安全隐患，要彻底整理修缮。您这些天辛苦整理的账本和物品，我得先封存起来，等修缮完毕再……”
王哲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怕我查出更多东西，要来硬的了！直接釜底抽薪！
但他脸上依旧春风和煦：“哎呀！这是好事啊！库房安全确实重要！钱管家辛苦了！”他表现得异常配合，甚至还主动帮忙，“来福，来寿，快帮钱管家把咱们的东西搬出来，别耽误了府里的大事！”
王哲的爽快反而让钱管家有点措手不及。
趁着搬东西的混乱，王哲凑近钱管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眯眯地说：“钱管家，您说巧不巧？我上午刚在墨香斋遇到陈秀才，他还跟我夸邱先生当年大方呢。这库房一修，也不知道那些陈年旧物……会不会不小心被当成垃圾清理了？”
钱管家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假笑瞬间僵硬。
王哲说完，拍拍手，抱起最重要的几本账本，潇洒地转身：“钱管家，您忙！我们就先撤了！预祝库房修缮顺利！”
看着王哲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离开的背影，钱管家气得山羊胡直抖，他意识到，这个看似窝囊的赘婿，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王哲回到小院，对着珠帘方向，语气轻松地“汇报”：
“二小姐，‘外围尽调’顺利完成，目标人物反应符合预期。不过，咱们的‘临时办公室’被甲方以‘安全升级’为由强制清场了。但核心资产已转移。看来，对方开始进行‘风险管控’了。申请下一步行动指示：是暂时潜伏，还是……换个姿势，继续硬刚？”
帘子后，这次回应得很快。小翠递出来的纸条上，依旧是娟秀的字迹，这次多了几个字：“静观其变，账本藏好。”
王哲笑了。“领导沉得住气，下属才有发挥空间嘛！”这场古代职场攻防战，越来越有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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