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娇颖点头,指尖划过冰凉的算珠:“刚进供销社那年买的,当时老会计说,好算盘能算出好日子。”她抬头看他,眼里盛着月光,“现在看来,他说得没错。”
赵飞翔忍不住笑了,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以后咱家的账,就交给你这‘活账本’管。施工队的收支、家里的开销,你说了算。”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刚取的现金,“这是最近结的工程款,你先收着,存到利水县的信用社去。”
王娇颖接过信封,指尖触到厚实的纸张,心里忽然一暖。她没立刻收下,反而从抽屉里拿出个新账本——是她特意托人从利水县文具店买的,封皮印着“勤俭持家”四个金字。“我先记上账,明天就去存钱。”她翻开账本,笔尖在纸上落下清脆的声响,“施工队的材料费花了多少,工人工资结了多少,我都跟你对对。”
赵飞翔看着她低头记账的模样,台灯的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供销社仓库见到她的情景,也是这样认真的侧脸,只是那时她算的是化肥账,如今算的是他们的家计。他悄悄起身,从衣柜里抱出床新被子——是赵母用新弹的棉花缝的,被面印着大朵的牡丹,暖融融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湖边的夜凉,盖厚点。”他小心地帮她掖好被角,指尖碰到她的手腕,那对银手镯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王娇颖停下笔,抬头看他,忽然想起白天拜堂时赵母塞红包的模样,老人手心里的温度还留在镯子上。“妈今天塞给我的镯子,是祖传的吧?”她摩挲着冰凉的镯身,上面刻着模糊的缠枝纹。
“是我奶奶传下来的,”赵飞翔眼里漾着笑意,“我妈说,这镯子要传给最踏实的媳妇,她看你第一回就说,这镯子终于能找到主了。”
这话让王娇颖的脸颊又热了起来,她把账本合上,乖乖躺进被子里。赵飞翔吹灭蜡烛,房间里只剩月光和桂花香,他躺在她身边,却刻意保持着距离——在工棚里听多了工友们说的荤话,他反倒有些拘谨,怕唐突了她。
王娇颖察觉到他的僵硬,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指尖碰到他粗糙的手背。“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头不疼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困倦的软糯。
“不疼,心里高兴。”赵飞翔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她指尖发痒,“以前在工棚里想,要是能娶个知冷知热的媳妇,盖栋能遮雨的房子,就知足了。现在房子盖了,媳妇也娶了,比做梦还美。”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进王娇颖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想起他冒雨加固脚手架的模样,想起他把鸡腿夹给她时的笑容,想起他单膝跪地递戒指时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没读过多少书的男人,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行动里。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睡了过去。
赵飞翔却没太敢睡,他借着月光看着怀里的姑娘,睫毛轻轻颤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王娇颖跟着母亲来家里借镰刀,扎着羊角辫,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递给他一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丫头,会成为他红墙洋楼里的女主人。
天快亮时,赵飞翔才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却发现王娇颖已经起床了。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门,闻到厨房里飘来的粥香——她正站在灶台前,系着蓝布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搅着锅里的小米粥,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你醒啦?”王娇颖回头笑了笑,“妈说新婚第一天要喝小米粥,养胃。我还煮了鸡蛋,你快洗漱吃饭。”
赵母从堂屋走出来,看着儿子愣在门口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看你这傻样,以后有娇颖给你做早饭,再也不用啃凉馒头了。”她凑到赵飞翔身边,压低声音,“昨晚没欺负人家姑娘吧?娇颖可是个好性子,你得好好疼。”
赵飞翔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去院子里洗漱。井台边的水桶是新的,桶沿还没磨出痕迹,旁边放着块新肥皂——都是王娇颖昨天带来的嫁妆。他打了桶井水,掬起一捧泼在脸上,冰凉的水让他瞬间清醒,心里却暖烘烘的。
早饭时,赵老栓难得多说了几句话,给王娇颖夹了个茶叶蛋:“娇颖,以后家里要是有啥活,就让飞翔干,你在供销社上班累,别委屈自己。”
王娇颖笑着点头,把鸡蛋剥好递回给赵老栓:“爸,我不累。家里的活我能做,飞翔在工地更辛苦。”
赵飞翔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揣了蜜。以前家里吃饭总是安安静静的,如今多了王娇颖,连空气都变得热闹起来。他偷偷给王娇颖碗里夹了块咸菜——那是她昨天说爱吃的,赵母特意腌的。
吃过早饭,王娇颖收拾碗筷,赵飞翔要帮忙,却被她推了出去:“你去歇着吧,我来就行。妈说今天要回门,得早点准备东西。”
按照江南的习俗,新婚第二天要回娘家,女婿得给岳父岳母带“回门礼”。
赵飞翔早就备好了:两斤茶叶、两瓶白酒、还有一块花布,都是王娇颖说她父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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